公输明野被问住了,远水救不了近火,那时他不可能真叫陈希风赶来,聂朱言那里“死无对证”,他却是“活无对证”。
两人相对沉默,各自思考着事情,半晌,公输明野道:“陈兄弟考虑地很周全,说的也很有道理,只是我去刺鹿盟就无法回避夜航楼,夜航楼的人要杀你,你不怕这次去真的被害死?”
陈希风看向公输明野,刺鹿盟迷雾重重,明野兄不着紧自己要遇到的危险,却一直忧虑朋友的安危。陈希风道:“到底是聂朱言杀我还是夜航楼要杀我,现在还不好下定论,请明野兄放心,我也不打算找死,如果明野兄和我一起上路,我就想办法易容改面,换个身份去见朋友与仇人,就算我稍微露些马脚,聂朱言也难怀疑到死人的身上,而且——”他敛去笑容:“我既没有做坏事,也没有做错事,杀我的人逍遥法外,我却要回家避风头,由那人再去骗我的朋友?没有这种道理。”
公输明野已被陈希风说服,他双眼明亮有光,正色道:“好,作恶的人颠倒黑白,受害的人忍气吞声,绝无此理!大哥带你去讨个公道。”
陈希风心中熨帖,感激道:“小弟多谢明野兄。”说定这件事,陈希风终于有脑子想其它的事,他见公输明野手中还握着那块夜航楼的玉令,问:“对了,大哥,除了这块令牌,你们救我的时候我身上还有其它物件吗?”陈希风还记挂着陶仲商的三千两和那张字据。
公输明野没救陈希风当然不知道他的东西在哪儿,他摇了摇头,道:“是世叔救了你,你问问他?”他说完这句,想到江无赦把陈希风的玉令牌当给自己做订金,忽然觉得不太妙。
此时,门被江无赦一把推开,老头子端着一碗药走进来,把药碗往床头一搁,对陈希风甩了两个字:“吃药。”
大佛端坐江渚,在迷蒙细雨中垂目望着江上巡游的数艘小舟。
聂朱言坐在其中一艘小船的船篷里,他自伤好之后就来江上和陶仲商一起打捞陈希风的尸体,到现在已过去了十一日,而陶仲商捞了半个月。聂朱言一点儿也不担心,江大水急,陈希风的尸体能被捞上才是怪事。
陶仲商走进了船篷,他摘下竹笠解开蓑衣坐在聂朱言对民,他乍一看似乎和以前没多大区别,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只是瘦了一点,但细细观察,他眉宇间叫人战栗的凶狠与戾气淡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疲惫与y-in郁,这一点增添的y-in郁,让他更像陆兼。
聂朱言斟酌了一番词句,惆怅道:“陶大爷,今天再找不到,我明日就得离开嘉州城回夜航楼复命,陶大爷还要再找下去吗?我带不回陈公子的尸体,无法向楼主交代,也不能向陈公子的家人交代,唉……”
陶仲商没有说话,他眉宇间的郁色更重,半个月什么也没打捞上来,他几乎已经完全绝望,但因为什么都没打捞上来,陶仲商又忍不住抱着一点渺茫的希望,绝望和希望日夜折磨他,他想见到一具尸骨彻底死心,但又恨不得永远见不到陈希风的尸体。
他为什么要遇见陈希风?
聂朱言见陶仲商不答话,望向船篷外飘飞的雨丝,轻轻叹了口气,道:“周仙师与陆崖主二月比武,陈公子说过他想去看这一场,楼主也有意让陈公子监察这场旷世之战,现在只能另择人选,楼主召我回去,想必这差事要落到我身上。”
陶仲商猛地转脸看向聂朱言,脸色问:“哪一位周仙师?”
聂朱言道:“能当得起一句旷世之战,只是青城派的周元朴周仙师,黑谱第一对阵白谱第一,若是周仙师也败了,中原正道就真是一败涂地了。”
陶仲商的表情像被人当头抽了一鞭子,陆兼向周元朴约了灰谱之战,以他对陆兼的了解,十四年前陆兼在大雪塘已经赢了周元朴,那这一次约战就是为了杀人。
聂朱言暗想:火候到了。他看着陶仲商,略圆的脸蛋上露出犹豫神色,良久才道:“陶大爷,陆崖主不仁不义,天下共睹,这半个月您的为人小可也看在眼里,现在有一个机会,可以杀了陆兼。”
第83章 第七章
世上想杀陆兼的人数不胜数,陆兼却至今为止都活得好好的,但聂朱言说这句话时很有底气,他也并不是一个喜欢说大话的小孩子,他年纪虽少,行事作风已比许多自诩为江湖老手的人要深沉老道。
陶仲商侧过头打量聂朱言,没有接话。
聂朱言见陶仲商不答言,神情有些失望,勉强笑道:“当然,陆崖主毕竟是陶大爷的亲生父亲,陶大爷下不了手也情有可原,刚刚的话就当小可没有说过。”
陶仲商瞥了聂朱言一眼,道:“倒不是下不了手,只是想不到夜航楼为了陈希风的死,会和陆兼翻脸。”
聂朱言听出陶仲商的怀疑,解释道:“倒不只是为了陈公子。”说完这句,他顿了顿,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又道:“这些事也没什么好瞒的,陶大爷该知道,夜航楼合并三色谱,本来只是楼主一桩心愿想评断天下英雄,陆崖主却利用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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