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个小时才到墓园,段坤的骨灰盒正在下放,段家的人围了一圈,穆恩推着陆离走过去,在墓前停下,看着封墓,上土,立碑,那个跟段坤有几分相似的男人突然转身向陆离走来,看了穆恩一眼,对陆离冷漠地道:“你是陆离吧。你可以走了,就算是穆恩带你来我们也不会让你祭拜的,段坤无论在不在,你都没有资格来见我们,今天是段坤下葬的日子,我们不想动手,赶紧滚。”
“段乾,太过了。”穆恩皱了皱眉。
段乾挑眉看了穆恩一眼,嗤笑一声:“呵,他是什么身份我们都知道,段坤在的时候我们可以当他不存在,现在段坤走了他就什么也不是。”
陆离低着头,轻轻把花放下,不置一词默默推着轮椅离开,泪水布满眼眶,想着:没事,再等一等,也许就见到了。
回到医院陆离就静静地养腿,也等着复谨的伤好一点之后进行眼、、角、、膜手术。穆恩时常来,跟陆离说过去的事情,复谨的事情,段坤的事情,陆离很喜欢听这些他还不知道的事情,日子慢慢过去,有一天,穆恩带了一份同意书过来,是眼、、角、、膜捐献同意书,复谨的伤已经养的差不多,可以进行手术了。
陆离拿着那张薄薄的纸,看了一会儿写上了自己的名字。递给穆恩的时候跟他说:“穆先生,我想见一见复谨。”穆恩拿到了同意书也很好说话,道:“手术安排在三天后,我明天带他来见你。”
“好。”陆离点点头,看着穆恩转身离开。他还有三天的时候去看看这个世界,他从来不觉得这个世界好看,那么多藏污纳垢的地方,直到遇上穆恩、遇上段坤,他们都带他看了这个世界美好的一面,只是以后,再也看不到了,没有人陪他看这个美丽的世界,看不到好像也不是多难过的事。
翌日午后,穆恩用轮椅推着复谨来见陆离,穆恩知道他们有话说,拍了拍复谨的肩就出去了。
两人沉默许久,还是复谨先开口:“你叫我来干什么?”
陆离抬手在复谨眼前晃了晃,发现他是真的看不到,放下手,慢慢的道:“穆先生跟我说,我母亲在怀着我的时候仗着肚子里是个男孩就把你母亲推下了楼,害的你母亲早产,生下来的男孩也没能活下去,而我母亲却因为我而安然无事,甚至差一点成为了复家太太,如果不是我不见了的话……”陆离顿了顿,“谁把我送到孤儿院的呢?”
复谨听他说这一大段话也没像往常一样不耐烦,似是思考了一下才开口:“是我,我本来是要弄死你的,只是年纪太小没敢下手。”
“你母亲难产也没撑过去,”陆离笑了笑继续说,“这是两条人命,我母亲赔了一条你觉得不够,所以来要我的,我也无话可说,复谨,我把命给你,此后,就两不相欠了。”复谨沉默了许久,才对他说:“陆离,你是不是很恨我?”
陆离转头看着窗外的小鸟,长长叹了口气:“复谨,我连恨你的资格都没有啊。”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复谨小声地对陆离说:“对不起。谢谢你愿意把眼、、角、、膜给我。”
陆离转过头讶异地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复谨,要是你真的觉得对不起我,那如果有一天我就要死了,就让我走吧。”
两天后,穆恩看着复谨和陆离推进手术室,手术之前穆恩对陆离说:“陆离,别担心,我会找到另外的眼、、角、、膜给你,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以后,不要怕。”陆离看着他,笑了笑没说话。
陆离从麻醉中清醒过来眼前一片黑暗,伸手抚上眼睛,触及的是纱布,没了光明就好像时间都感觉不到了,看不见,声音就放大了无数倍,恐慌蔓延了全身,黑暗中一切都要靠想象,原来失明之后活得如此艰难。
手一点一点摸过每一个柜子,陆离找到了自己的包,里面是陆离前一天装进去的衣服,他的腿还没怎么好利索,听医生的意思是好不了了,弄了许久才把衣服换下来。
反手把包背好,小心翼翼的下床,穿好鞋,慢慢向前走,摸到了窗户,陆离沿着墙找到了门口,他想离开,趁所有人都不在,偷偷离开。
沿着墙向前走,他的记忆力一直很好,看过的东西不会忘记,何况是一遍又一遍偷偷走过的路,他的腿还是跛的,不过扶着墙也能走。走到某一间病房时突然听到复谨的名字,陆离知道,他已经离电梯很近了。
“……眼、、角、、膜的移植很成功,等伤口愈合就能看见了……”
后面的话陆离已经听不到了,他顺利走到了电梯口,按下,只要离开这里他就自由了,他想去找那个爱他的人,他想去找段坤,这一次,他们要一直在一起。
“叮——”
电梯打开,陆离走进去,摸索着按了一楼,靠失重的感觉一直往下,他也不知道到了几楼,想着走出去问一下就可以了,身后突然有人说话:“离少爷,您是要去哪里吗?我陪您去吧?”
是穆恩的管家,只有穆恩的管家会叫他“离少爷”,陆离走出去,回头对他说:“不用了,我就是下来散散步,您有事就去忙吧。”说完头也不回地融进人群。
陆离还是拦了个人问是几楼,他的运气挺好,真的到一楼来了,自己一晃一晃地摸索,好不容易摸到了门口,猛的被人拉住把他摁到了轮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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