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麻烦。”
--还是等下次吧,但也就是下次了。
沈凉生一边不动声色地与秦敬敷衍,一边暗暗盘算着下回要用什么法子让他甘心就范。
磨磨蹭蹭走到院门口,沈凉生放开秦敬,将左手拎的纸袋递给他:“不知道你有没有空吃晚饭,帮你带了点夜宵,热热再吃吧。”
“哦。”秦敬还真没注意到他左手拎着点心袋子,愣了一下,讷讷地接了过去。
“你到底也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嗯?”秦敬这才回过神,调侃了句,“我可不信你不知道。”
“知道归知道,总得听你亲口说出来才算数。”
“秦敬,居敬行简的敬。”
“直说是恭敬的敬不就得了。”若非提前看过,沈凉生根本不晓得居敬行简是哪四个字,又有什么典故。
“沈公子,你这国文可真该补一补了。”秦敬笑着揶揄了他一句,又明知故问道,“那你的名字又是哪两个字?”
“凉水的凉,出生的生。”
“一碗凉水,生不逢时,真是个好名字。”
“别跟我贫嘴。”
两人立在院门口逗了半天闷子,终到了告别的时候。秦敬望着沈凉生的背影隐入黑暗方转身开了挂锁,推开院门,又反手将门掩好。
寂静夜色中只有缺油的门扉吱呀响了两下,秦敬却觉得自己仍能听见对方远去的脚步声。先是想着到底忘了给他拿个电筒,又想着忘了同他说当心开车。
怀里抱着的纸袋贴着心口,袋子里的点心早已冷了,心口却是暖的。
这个人对自己确实不错,可见是真拿自己当朋友交往的。这么想着,心头便涌上一股暖意,暖和得思绪都舒展开来,仿佛风吹荷动,涟漪微漾。
只是思绪荡漾着,荡漾着,脑子里突然猛地划过一个词,令秦敬不由怔住了。
--这人对自己好,好得有些暧昧。
这样一个念头甫一生出便被他匆忙地压了下去,慌张得像在躲着什么。
因为着意躲避,所以后半句话未及生出便被掐死在脑中。
--这人对自己好,好得有些暧昧。而自己对这样的暧昧,分明是享受的。
第四章
这一回沈凉生倒是未叫秦敬多等--他自己也不想多等--几日后便再次驱车去了圣功女中,接秦敬一起吃了顿便饭。
晚饭去的是玉华台,二楼清雅的一个小包间,台面上已摆了四道冷盘,看菜色也挺素致,倒真是顿便饭,不似宴客般奢华。
“二少可真够朋友,还知道替我省钱。”秦敬落座后随口同沈凉生打趣。
“上回你请我听过相声,这顿还是我来吧。”
“不过是几个段子一壶茶,你就这么好打发?”
“你若真觉得对不住我……”沈凉生抬手为他斟满一杯洋河酒,“便利索着干了这杯吧。”
“行,上回本来就是我爽约,原应自罚三杯,现在变作一杯,倒是我占便宜了。”秦敬也不推辞,干脆利落地饮净一盅酒。
“谁准你占便宜了?”沈凉生又再为他满上,淡淡道,“仍是三杯,一杯不准少。”
“沈公子,你怎么那么小气?”秦敬被他逗笑了,反正酒盅不大,也懒得计较这两杯的分量,依言一滴不漏地饮了下去。
玉华台经营的是正宗淮扬菜,洋河大曲亦产自江苏,入口绵,酒x_i,ng软,颇具有欺骗x_i,ng。秦敬空腹喝了三杯,落肚半晌方觉出后劲辛辣,一股热气盘桓在胃中,又发散到全身,脑中虽还清明,却也面生薄红。
“吃点菜吧。”沈凉生虽存了灌醉他的心思,却也觉着空腹喝太多对胃不好,遂执筷为他夹了道冷盘。
两人边吃边聊,秦敬又被劝了几杯,待热菜走完三道,已有些微醺,见沈凉生还为自己斟酒,赶忙推辞道:“明天还有课,今晚回去也有卷子要改,真是不能再喝了。”
“其实今天是我生日,”沈凉生手下动作不停,一道清亮酒液不疾不徐注满杯子,“秦先生就舍命陪君子一回?”
“舍命陪君子可不是这么用的,”秦敬好笑道,“再者说,今天真是你生日?骗我的吧?”
“先生好学问,我哪儿敢骗你,都是你骗我。”
“沈公子可别乱冤枉人,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实则沈凉生也就那么随口一说,闻言却偏一本正经地想了想,末了总结道:“既是还未骗过,就别开这个例了,往后也不许骗我。”
“沈公子,你多大了?怎么跟个小孩儿似的赖皮。”
“过完今日,就整二十六了。”
“那比我还大两岁……原来真是你生日?”秦敬见他说得认真,讶异问了一句。
“西历生日,”沈凉生顺着他的话面色泰然地胡扯,“家里只过y-in历,阳历只有委屈先生陪我过了。”
“你少来吧,”秦敬笑着摇摇头,举起酒盅,“生日快乐。”
两人碰杯饮过,后头沈凉生再为他斟酒,秦敬也就不再推辞,左右寿星公最大,真的为他“舍命陪君子”一回就是了。
沈凉生的酒量是交际场上练出来的,这点酒还不够他垫底,秦敬却是真的有些醉了。有人醉了会哭,秦敬醉了只笑,颊边浅浅一个酒窝,看着讨喜得很。
脑子一犯晕,看东西都有些模糊,秦敬取下眼镜擦了擦,却没立时戴回去,只望着沈凉生为自己夹菜的手出神。
沈凉生给他夹了筷虾仁,抬头便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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