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此你一句我一句地随口说笑着,后来用过早饭,便出宫前往城外的湖上泛舟游玩,饮酒赏雪,虽然师映川平日里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修行,剩下的也基本都是在处理公务,但这并不代表他就喜欢这样枯燥的生活,所以偶尔的调剂与放松还是很必要的。
暂时什么也不用多想,不用顾及,只有身边的爱侣相伴,双双徜徉在冬日里的湖光山色之中,这样美好惬意的时光总是令人沉醉的,直到日头西垂,意犹未尽的两人才返回城中,师映川换过衣裳,与连江楼说笑一会儿,晚间吃过饭,便去了书房。
一时看完案角堆积的公文,师映川便准备唤人续茶,正值这时,皇皇碧鸟携了食盒进来,笑道:“我做了些你素日里喜欢的点心,且尝些罢。”师映川揭开盒盖,道:“不必吃,只闻这味道,就知道是你手艺。”皇皇碧鸟笑着拈了一块半透明的脂冻状甜糕,喂进师映川嘴里,道:“你呀,从小到大,就一向只管说些好听的哄我。”
两人说话间,有侍从匆匆赶到书房外禀告,说有南荒刚刚传来的急报,师映川就命呈上,侍从进来,将一支细细的铜管交与师映川手中,师映川一见这铜管上的花纹,心中就有了些不好的感觉,这分明是由专门驯养的破风燕传回来的消息,唯有在传送最紧急的消息时,才会动用这种速度极快,驯养也极费力的灵鸟,一时师映川皱眉从铜管中取出一卷薄绢,展开看去,下一刻,鲜红的双眼猛然睁大,师映川全身血液都仿佛瞬间凝固起来,他用力攥住薄绢,仿佛是想确认上面的内容究竟是不是真的,一旁皇皇碧鸟发现异样,忙道:“怎么了?”
师映川没有回答,他也没有听见皇皇碧鸟在说什么,对于他来说,此刻他什么也听不见,只听‘喀嚓’一声脆响,却是师映川心神激荡之下,捏住薄绢的手用力过大,一节指骨竟是生生被捏折了,皇皇碧鸟顿时惊呼一声,忙捧住那只手,急道:“映川!”师映川不答,他缓缓闭上了眼,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平静下来,他想说什么,可是不知怎么,喉咙里仿佛被石头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片刻,师映川突然低低笑了起来,喉中‘嗬嗬’有声,道:“十九郎……伏波……”话音未落,陡然一口血喷出,皇皇碧鸟见状,大惊失色,师映川却已以袖掩口,用力缓缓擦去鲜血,面上扭曲的神色渐渐恢复如常,只是那眼中血光令人根本不敢直视,他轻轻收紧五指,将那张薄绢攥进掌心,轻声道:“十九郎,放心,没有人可以逃脱,他们必须付出代价……我发誓。”
师映川突然大笑起来,轻轻推开皇皇碧鸟的手,道:“断我羽翼么?除了你,没有人会这样做,晏勾辰,你不该这么做的,因为很快你就会知道我疯狂起来会是什么样子,这世上,并不是只有你才懂得玩弄人心,既然你先坏了规矩,那么,就要做好接受报复的准备,上一次我与江楼遇袭,我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是你下的手,而且时机也还不成熟,我打算至少两年后,再开始进行此事,但这次十九郎的事,让我必须将计划提前。”师映川笑得狰狞,他坐下来,对皇皇碧鸟道:“替我磨墨。”皇皇碧鸟此时虽然没有看到那薄绢究竟写了什么,但从方才师映川的言语和反应中,这个聪明的女子已经猜出了大概,她颤声道:“大司马他……”
师映川铺开纸,神情有些阴沉,却平静地道:“大周在南荒施以阴毒之计,十九郎已然陨落,我必须为他报仇,原本我会在更适当的时间发动,但如今,因为十九郎的陨落,我必须将这个计划提前开始。”皇皇碧鸟闻言,下意识抿紧了唇,尽管师映川此时一脸平静之色,但她岂又看不出这平静表象之下正隐藏着一座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这是山雨欲来之前的可怖平静,师映川越是愤怒的时候,就越会如此。一时间她强行克制心神,为师映川磨起墨来,师映川面无表情地提起笔,一连写出多封信件,一一盖上大印,命人送出,皇皇碧鸟眼睁睁看着这些注定会搅荡天下风云的令书被人带走,末了,面对师映川这种歇斯底里到近乎冷漠的平静,让皇皇碧鸟本能地感觉到一股即将发生什么恐怖之事的预兆,忍不住道:“晏勾辰是聪明人,为何如此不智?他用出这等斩首之举,只会激怒你,造成不可预计的后果!”
“不,恰恰相反,这才是聪明人之举,我当年定下计策,以经济战争为主,逐一蚕食大周,生生拖垮大周国力,长此以往,终将兵不血刃地令大周迅速衰落下去,到那时,我再发动,以最小的代价取得胜利,晏勾辰纵然智计百出,奈何大势在我,任他如何也扭转不了这个趋势,想要走出死局,就只能是火中取栗,乱中求那一线生机,所以如今他便索性跳出棋盘,在大周还没有出现不可挽回的败落兆头之前,干脆动手掀了这局棋,剑走偏锋,这一来,横生波澜,才是于他有利。”师映川冷静分析着,面沉如水,嘴角僵硬弯起,浮现出一丝微微的冷笑,将自己那节被捏折的指骨随手接上,双眼猩红如血,淡淡道:“他既如此,那么,就战罢,十九郎的性命,必须有人偿还!”
说着,忽颓然一泄,仿佛精神气都软弱下来,师映川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想起那人戎装沉默的身影,一时惨然而笑,喃喃道:“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伏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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