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我呆呆地跌坐回去,怪不得答应我去法国答应得这么爽快,怪不得我临走的时候忙得连面也见不到,原来已经内忧外患到这么严重的地步,那个人怎么还能在电话里跟我谈笑自若?怎么还能若无其事地嬉笑怒骂一如往常?我心里仿佛被猫抓过一样热辣疼痛,这个混蛋,从来都自以为是,自作主张,难道没人告诉过他,不要什么事都一个人死撑到底吗?
陈成涵察言观色,叹了口气说:“这样吧,如果你总是不放心,我答应你,先把你平安的消息透露出去,然后等时机合适了,再送你回港,好吗?”
“谢谢。”
我知道这种时候着急也无用,但心里的担忧和焦灼却根本无法控制,已经到了坐立难安的地步。现在我才知道,原来夏兆柏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为我说不出原因,但却确实重要的一个存在。陈成涵这栋法国别墅大概是十八世纪晚期的遗物,到处充满着洛可可风格的j-i,ng雕细琢,令人目不暇接,但我此刻却无心顾及这些美景。别墅内珍藏的收藏也有许多,可这些往常能引起我兴趣的东西,现在却一点也不能令我高兴。我打开电视,来去全是欧美频道,根本无法获知港岛的信息,而除此之外,因特网、电话都在别墅内绝迹,只有每三日一次送食物的车子成为这里与外界唯一的联系。
我不知道这种生活还有多久,我无法平静的时候,只能一遍遍无意识地,低喃夏兆柏的名字。这个名字,在那个洞悉小妹妹原来一手炮制我的丑闻,一手逼我无颜生存的元凶时,曾经犹如止痛片一般抚慰过我,但现在却无法给与半点慰藉。刹那之间,我如遭重击,猛然醒悟到那个一直站在我背后,无论怎么挣脱都挣脱不开的男人,那个我原本痛恨,再后来厌烦,再后来开始有所感动,再后来听之任之,淡然接受的男人,却竟然有一天会缺席。在我习惯了他蛮不讲理的庇护和霸气十足的温存后,他竟然有一天会真的不在,会因为我偏执的恻隐之心而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中。
而我却不能靠近他,不能在他身边陪伴他。
我甚至,还没亲自跟他说一声对不起。
一个星期后,我觉得已经受够了这种日子,想正式地与陈成涵谈一次,表明自己返港的决心。奇怪的是,这一天我却没在书房里找到他,我问收拾房间的女佣,她告诉我,先生在屋子前面的花园里散步。我匆匆下了楼,穿过庭院中间不大的石膏雕像,正好见到陈成涵笔挺的身影。正要上前的时候,我忽然听见他低吼道:“事情就按原计划进行,你即刻走!”
“是。”那人压低声音。
他们是用广东话说的。
我觉得很诧异,禁不住探头看了一下跟他说话那个人,顿时觉得如堕冰窟。那个人,虽然穿着打扮大不相同,但我仍然一眼认出,他就是当初联系我的电视台编导,后来被证明想绑架我的匪徒!
一种从未设想过的可能如毒蛇一般瞬间缠绕上来,勒得我透不过气来。莫名其妙的,脑海中竟然回想起不久之前,我在医院病床上醒来见到他的情形,一样温柔的腔调,一样咬文嚼字的措辞,若我睁开眼,想必也能注视到一样闪亮韫秀的眼睛,英俊和煦的脸庞,但为什么,这往日令我见了欣喜的面容,今天却令我如见鬼魅,恨不得就此真的闭上眼,闭上不看。
我异乎寻常地冷静下来,静悄悄退回屋里,找到那位女佣,请她帮个忙,因为我想跟陈成涵开个玩笑,所以现在要上床假寐,请她不要告诉他我刚刚找过他。法国人血液中有丰富的罗曼蒂克联想力,这个女孩立即想入非非,兴奋得连连点头。我道了谢,进房间躺回床上,已经有很多年自动退化,或者说不愿意使用的谋算思维再次运作起来。我一方面闭上眼,装作昏迷不醒;一方面迅速在脑中思考着,现在看来,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穷小子,突然被所谓电视台青睐,这件事的古怪之处我一直没有深入推敲。现在想来,只能是有人背后c,ao纵,拍摄云云只是一个借口,只怕那个人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让我离开香港。现在这个人,看来就是陈成涵了,问题在于,我离开港岛,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呢?
林俊清在机场所说的话蓦地闯入我的脑海,夏氏投入陈氏“世纪明珠”,是夏兆柏经商以来最大的败笔。林俊清不是信口开河的人,他这么说,肯定是知道了具体确凿的情况,也就是说,夏兆柏现在肯定是被陈氏拖住了。但夏氏那么大的公司,被一个工程拖垮是很难以想象的,除非,这只是冰山一角,或者说,这只是导火线,夏氏的问题,可能借着这个契机,整个爆发出来,不然以夏兆柏的铁血手段,若不是背腹受敌,又怎么可能陷入这样的被动局面?
也就是说,整件事,很有可能是一个策划已久的连环套。
我越想越是心惊,陈成涵此刻怡然自得在我身边,那就肯定没有因“世纪明珠”的工程受到影响,这个人,恐怕本来就不是我所认识的那般温文尔雅的“儒商”形象,其城府之深,当令人咂舌。回想起与他相识的种种境况,那些不符合常理的地方忽然得到了解释,比如为什么一个严谨的世家公子,竟然会一头热痴缠一个男孩,如果一切都不过是计划的一部分,那么,只怕认识他这么久,我从未有幸见识过真正的陈成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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