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翎撑着头站在窗边,低头不语,却整个人都在忍耐着极大的悲伤。
医生一见施夜朝回来,眉间更是紧锁。“evan,你回来的正好,只有你来劝劝夫人,施先生已经深度昏迷持续四十八小时,符合脑死亡状态,现在完全是靠着仪器在支持生命,这……完全没有意义。”
纪翎当即冷笑一声,偏过头去掩住了眼睛。
施夜朝捏紧了拳,看了看躺在那里带着呼吸机双目紧闭的父亲,始终觉得这一切都是不真实的,若是撤掉呼吸机,他们心中最后一点侥幸都没有了。
“evan,我知道这件事很难接受,但是希望你能冷静——”
施夜朝抬手打断他,又看了看肩膀微微发颤的纪翎:“医学上脑死亡的标准为出现不可逆的深度昏迷,自发呼吸停止,脑干反s,he消失,脑电波消失,并在二十四小时至七十二小时内反复测试结果都无变化的话即可宣布死亡。”
“施先生已经过了四十八小时——”医生接下去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施夜朝甩过来的那一记骇人的眼神吓得噤了声。
气氛一时间停滞,谁都不肯退让,但他们的态度已经给了答案。医生叹了叹,选择不再做无畏的僵持:“既然这样,那么就再等一等,或许七十二小时后……”他顿了顿,违心的安慰着:“或许七十二小时后,会有奇迹。”
医生摇头叹气的出去,反正他从医这几十年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奇迹。
纪翎擦干了眼泪回到病床边,轻f抚施拓辰英挺的眉眼,执起他的手抵在唇边闭上眼睛。“在我还没爱上你父亲之前,我任x_i,ng的离开过他很多次,却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也会离开我——以这样的方式。”
泪水再次从她的眼角无声滑落,落在施拓辰的手背。“他疼了我一辈子,容忍了年轻时我对他所有的伤害,每一次我都以为他会放弃我,但他没有,他说他既选了爱我,他身边的那个位置就只会是纪翎一个人,不管我是否愿意,而你们兄弟两个,或许都遗传到了他这种要命的固执,苦了你们的女人。”
施夜朝轻轻在她肩上按了按,而轻轻的碰触让纪翎心中坚持的所有几乎坍塌:“我恨过他,就像褚妤汐对你那般的恨一样强烈,即便是现在那种恨意也还存留着,但我和他之间如果必须有一个人要先走……我宁愿那个人是他。”
纪翎俯□子,在他的额头印上一吻,眼泪无法抑制。“因为被留下的那一个将会承受旁人无法想象的痛苦,那是你父亲唯一抵抗不了的东西。”
陷入爱情之前的男人,强大到刀枪不入,很难找到弱点。
而陷入爱情之后的女人,她的勇敢无可匹敌,甚至可以用全部来捍卫她想保护的东西。
后来的施夜朝很懊恼为什么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直到多年后他才懂得顾落为爱他而付出的心机,那是他一辈子也偿还不起的厚重情意。
与他的一场相遇,是上天赐予彼此最珍贵的礼物,最美丽的记忆。
在医院熬到天亮,72开车送施夜朝回家换衣服,为了不打扰他休息,她特意选了一条绕远却安静的路。
而施夜朝在车后座微扬头,眼睛却是半睁着的。“离婚礼的日期还有多久?”
“十天,我明天去拿婚戒。”72在后视镜看了看他:“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举行婚礼?如果夫人知道了孩子的事情,恐怕无法接受。”
“所以才要把婚礼提前,陆迦樾的存在迟早都要传到她耳里。”施夜朝语气淡淡的自嘲:“我恨不得今天就娶她。”
72忍不住弯起眉眼,“又没有人跟你抢女人,急成这个样子,想想你刚知道将要和她结婚的事时还是满脸不爽的拒绝呢。”
施夜朝翘起嘴角,那抹浅笑里有72看不懂的餍足。
他的女人,他的顾落,从始至终都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她早已知道,却隐瞒了他这么久,等下一定要好好的惩罚她。
但等他回到家,哪里还有顾落的影子?
他探手摸了摸冰凉的床铺,掏出手机拨打她的电话,响过数声却无人接听。
虽然她的不听话施夜朝有点小小的不满意,但因为得知了那个天大的秘密他愿意不做追究。
放下电话,施夜朝脱了外套进了浴室,头也不回的吩咐。“去准备点吃的。”
72亲自下厨准备了早餐,施夜朝披着浴袍下楼时,刚好电话铃声响起,是顾落的号码。
“胆子越来越大,这么不听话。”施夜朝把手机夹在耳侧和肩膀之间,接过72刚刚煮好的那杯香浓苦涩的黑咖啡。
话虽在责备,却不难听出语气中的宠溺,这让电话那边的女人心里的嫉妒又加了几分。
“果然对她的感情不一般呢,evan,让我忽然怀念起以前在你身边可以恃宠而骄的那段时光。”
施夜朝喝咖啡的动作一顿,表情眼神当即一冷:“a?”
“你还记得我的声音真让我开心。”
“顾落人呢?她手机为什么会在你手里?”
a笑了笑,依旧有几分褚妤汐的影子,这份相似曾经让施夜朝给了她最大的纵然,现在却让他十分的厌恶,他放下杯子,有种不好的预感。“别告诉我这一次你又故技重施。”
“我怎么敢?放心,这一次我什么都没做,只是替她转达一句话给你。”
“什么?”
a又轻快的笑了下:“她回家了,不打算跟你结婚了。”
……
作者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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