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小香在床底吃了满嘴灰,正暗骂唐老鬼乌龟王八,忽听见聂三的声音,不由心中又惊又喜,只恨不能跳起来大喊。
唐问天也不开门,哼了一声道:“接风洗尘倒是不必,老夫只问你一句,你何时准备与婉儿成亲?”
聂三心中只惦记着聂小香,在门外轻轻笑了一声道:“恕小侄无法答应。”稍一顿,又道:“天色已晚,小侄不便叨扰,明日再设宴替伯父接风洗尘。”
说罢径自转身便下了楼,聂小香口不能言手不能动,焦急地在心中大叫道:师父来救我,小爷我被唐老头塞床底下了!
唐问天最宠女儿,见聂三毫不考虑便断然拒绝,不由须发根根竖起,重重朝桌面拍了一掌,顿时黄花梨木的方桌被拍下一角,木屑纷纷落地。
聂小香只听得一声闷响,心惊道:“坏了,这老头若是把气撒在我头上,我可讨不了半点好处。”惊慌间想起自己父母双亡,六岁后便再也不曾享受过父母疼爱,不知不觉又暗暗羡慕唐婉吟。
待出了床底解了xu`e道,转了转眼珠子拍马屁道:“老头好功夫,明日我师父替你接风,你捎上我,我帮你劝师父与唐姑娘成亲如何?”
唐问天一双黄眼珠泛着y-in森,越发的渗人,一把捉住她后颈衣领道:“谁说老夫明天要去吃那劳什子洗尘宴?”
烛火微弱,唐问天半边粗豪脸孔分外狰狞,嘿嘿冷笑道:“等老夫拿到了绣春刀,天下都是老夫的,还怕心肝宝贝婉儿找不到如意郎君?”
聂小香在心中狠狠地呸了一声,却见他忽地y-in森森地看着她,神色倒是瞬间平静如常,慢条斯理道:“鬼丫头嗑瓜子也嗑饱了,这就跟老夫上路吧。”
夜过子时,聂三策马狂奔赶至客栈,堂中已倒了一地伙计,胖掌柜半条胳膊浸透鲜血,眯成缝的眼里更是含了泪水,咬牙迎上来惭愧道:“属下未能留住驼王,他与那小叫花子连夜出城了。”
驼王xi-ng格乖戾暴躁,迁怒杀人毫无理由,一柄平头钢刀更是少有人敌,胖掌柜只恨自己技艺不精,连手下伙计也没护住。
聂三看着遍地猩红,眼神越发森然。
莫秋风仔细搜遍客房,下楼来回禀道:“床下发现个细颈瓶,不知里面盛的何物。”
聂三一见他掌中托着的细颈瓷瓶,不觉耳旁轰然作响,知道先前胖掌柜所说小叫花子必定是聂小香无疑,否则白鹤山的药瓶也不会在此地出现。
一时间又惊又悔,却又且喜且怒,半晌才咬牙对莫秋风道:“通知连环善后,我要出城一趟。”
出城十余里地,荒野尽是积雪,冷风扑面刺骨,聂三逆风策马独行,唯有天际一轮孤月相伴。
这里离桃花镇还很远,苍茫大地一眼望不到边际,旷野之中只有马蹄声与风声呼啸,聂三在马背上颠簸着,麻木已久的心逐渐雀跃跳动,仿佛只要走到这片皑皑雪原的尽头,便是那花红柳绿,竹碧天青的桃花镇。
唐问天忽然踏足中原,断然不会只为了唐婉吟,聂三早料到他此行必不简单,却不曾料到聂小香竟会落在他手里。
绣春刀,毕竟还是要重回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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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天寒,人也惫懒。聂三从桃花镇上消失,义庄也并未再添个人看守,老陈不愿守夜,这年底忙碌时也已有三四日不曾来过。
荒郊野地里孤零零一座义庄,y-in森如常,聂小香搓着手,指着石砌矮墙道:“东西便在义庄里。”
唐问天似是不信,狐疑地环顾四周,皱眉冷笑道:“都说中原人最会说谎,依老夫看,你这小鬼是骗子当中的翘楚。”
聂小香灵台大xu`e还在他掌下,虽不敢随意乱动,却笑嘻嘻地踢了一脚积雪道:“你要是不信我也没法子。”
义庄内凌乱地停了些棺材,好在腊月天冷,也无甚难闻尸臭,但四处y-in测测的,仿佛也有鬼影幢幢。
唐问天捏住聂小香后颈,左右看了看逼问道:“东西在哪儿?”
屋角有一具大而黑沉的玄铁棺,过了两年还在原处,聂小香竟莫名荒唐地觉得亲切,指着那笨重之物道:“喏,师父说就在那空的玄铁棺下边。”
玄铁极有分量,沉重异常,唐问天纵是膂力惊人却也不能移动毫厘,累得满头大汗心中火起。聂小香被点了xu`e站在十几具棺材间,只觉得脚下y-in气森森直往上泛,顿时头皮发麻颈后冒冷汗,但见唐问天花白须发根根倒竖起犹不能推动玄铁棺,忍不住幸灾乐祸。
唐问天暴跳回头,她正好咧嘴在笑,越发显得眼歪嘴咧诡异异常。
两人同时察觉一件事,若是连唐问天都挪不动玄铁棺,那聂三又是如何将绣春刀藏在棺下?
唐问天浑浊老眼中已有杀意,聂小香看得毛骨悚然,心中暗暗埋怨聂三,却仍旧不动声色道:“老头你连我师父的力气也没有么?”
分明就是这铁棺太沉,聂小香这一句挑衅,唐问天竟也昏了头没听出味儿来,瞪眼解了她的xu`e命她帮着一起推,聂小香细胳膊细腿,内力又尽失,这点力气仅够捏死只蚂蚁,眼见唐问天越来越暴怒凶狠,便偷偷自背后抽出竹杖,趁他闭眼时用力刺下!
忽听唐问天冷笑一声,侧身避开寸余,五指箕张钳住竹杖向前一带,她竟被带起在半空,收势不及狠狠跌进铁棺,唐问天用力一掌将棺盖推上,轰的一声,已是将玄铁棺锁死。
聂小香惊慌失措,却丝毫不能推动那棺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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