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的气氛顿感凝滞,陆宣堂感觉自己的脖颈处冷飕飕的,好像冰冷锋利的刑刀已经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甚至他都好像感觉到了刀刃的锐利,仿佛只要他稍微的动一下脖子,自己的脑袋就彻底的留在这里了。
接下去的话梗在喉咙口,身子僵硬得几乎要变成石头了,眼看着就要没了知觉,御书房静得陆宣堂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
林佟再度回来的时候,看到的还是陆宣堂跪于地上的模样,他仍是急步来到皇上身前,将他手中的茶杯轻放在桌案上,“皇上,茶水七分热,您请用。”
靖烨未开口,也未理会林佟,林佟默默的立于靖烨的身旁,也不敢再多话。
尴尬地气氛又过了一阵,一个细微的脚步声从偏殿朝这边走来,平日的暗九走路是没有声音的,今日他料定皇上与陆宣堂的对话不会顺利,也知道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时候,不得已才走出来的,故而弄了些脚步声出来,以免让场面愈发尴尬。
事实上靖烨正在火头上,他也的确料到陆宣堂不会这么痛快的答应,但是对方梗着脖子不肯答应的模样,着实还是让他恼火。
现在听到暗九走出来的脚步声,心里的怒气散了一些,但更多的不舍又涌上了心头,自己如此深爱的一个人,却也不能随心所欲的守护他,不能给他自己想要给他的一切。
暗九依旧是平日的面无表情,只是眼神里带着一丝慵懒,他越走越近,脚步也越走越慢。
几个人都听到了他的脚步声,也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他的这个方向,当暗九从偏殿的门走进来的时候,三个人都不由自主的正在看着他。
暗九低唤了一声皇上,打破原本凝重的气氛,走到靖烨身前,道:“皇上,您别再为难陆大人了,他的这个位置也不容易,想要按照皇上的要求做,又没有办法服众,不按照皇上的要求做,又怕掉脑袋,真是苦了他了。”
“你倒是替他着想了,他可没为你想过。”靖烨拉住暗九的手,想让他坐到自己的腿上,却被暗九不著痕迹的拒绝了。
暗九淡然一笑,俊朗的脸看起来愈发明艳,“皇上说笑了,暗九干嘛一定要陆大人为暗九着想啊,有皇上想着暗九就够了。”
这几乎调情的言语在此刻说出来,完全变成了对陆宣堂的一种挑衅,暗九说起来很自然,也很自在。
“朕自然是想着你的,但只想着不够,必须要有个名分。”靖烨态度坚决,毋庸置疑。
陆宣堂听得背脊又冒冷汗,皇上的心意很难会变,这个暗九又如此的肆无忌惮,这事看来是越来越难办了。
暗九突然笑了起来,甚至还发出了声音,他转向靖烨,“皇上,您方才说想着暗九,又说一定要给暗九个名分,可是您给暗九的名分并非暗九想要的。”
“放心,朕并非想要给你个妃位。”靖烨不慌不忙地道。
陆宣堂心中暗忖,这个暗九也太贪心了,一个妃位不愿意,硬是想要后位,一个男子登上后位也不觉得羞耻。
“陆爱卿,恐怕有一件事你还不知道,也是关于威岚的。”靖烨突然又再度转移了话题,让陆宣堂感到有些茫然,他低声道:“是,微臣洗耳恭听皇上教诲。”
“威岚历来都是男子与男子婚配的。”靖烨不疾不徐的道。
陆宣堂又是一阵吃惊,甚至是始料未及的,但转而立即想到了皇上说此话的意图,依旧是为了暗九的名分之事。
林佟也是第一次听说此事,他偷偷地扫了暗九一眼,心中不免有些羡慕,他与暗十一的感情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有浮于明面上的时候了。
靖烨的话未再继续说下去,似有意在等着陆宣堂开口,陆宣堂也已看出皇上之意,于是深吸了一口气,重重地叩首道:“皇上,此处是韶乐,并非威岚,威岚可男子与男子婚配,韶乐却只有男子与女子婚配。”
“韶乐可有明文规定,不可男子与男子婚配?”靖烨沉声问道。
陆宣堂愣怔住,嘴唇蠕动了一下,道:“这、这倒是没有。”
靖烨冷笑,道:“原来陆大人也知没有啊!”他说着转向暗九,朝他伸出手去,暗九伸手握住靖烨的手。
靖烨转动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道:“陆爱卿,朕之前去了威岚,已在威岚与威岚王子成婚,大典之上,群臣的一双双眼睛都看得真切,朕曾承诺要一生钟爱他们的王子殿下,此生绝对不负他!”
暗九的眼睛瞪大,这话分明就不曾说过,皇上居然就这样在臣子的面前胡诌了。
靖烨不理会暗九的惊讶,紧盯着他黑眸里的坚定和深情,分明在说他就是如此所想,也必会如此去做。
靖烨的手紧紧地握住暗九的,暗九感动的回握着他的手,名分与他真的并不重要,但若是皇上觉得重要,他就必会和皇上一同争取,不为自己,只为了让皇上心安。
陆宣堂跌坐于地,这事太过荒唐,但此刻那两人却的举动却又显得那么的理所当然,甚至是让人感觉有些震撼,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傻了,居然会觉得这事好像也是可以接受的。
暗九轻叹了一口气道:“皇上,您吓到陆大人了,不如就放了陆大人回去好好想想吧。”
?
“有什么好想的,你早已是朕的人,你堂堂的威岚王子,跟随朕的身边,你理应得到你该得到的,朕在威岚得到了无上的礼遇,在韶乐你也该得到应有的仪式与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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