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钟韶盯着的是个青年,二十四五的年纪,看上去比钟韶还要年长一些。被玄甲军围住之后他的脸上明显有些惊慌,但等到钟韶上前问话了,他却又竭力镇定了下来,甚至将自己的腰背挺得更直了些。他瞥了一眼钟韶,神态间甚至有些倨傲:「你没资格来问我。」
钟韶闻言轻嗤了一声,便是不屑的笑了:「不就是个乱臣贼子之后,竟还自视甚高起来了。」
青年听了脸上顿时怒意闪现,他狠狠地瞪着钟韶,反驳道:「何人是乱臣贼子,你等才是乱臣贼子!颖阳窃国,尔等都是甘为走狗之辈!」
钟韶听了不以为然,淡淡道:「古语有云,『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本就是成王败寇之事,何必拿来说。」她说完顿了顿,又抬眸淡淡的看了对面的青年一眼,轻蔑道:「更何况一个败者,又哪里有资格再来质疑,你说对吗,萧公子?」
一句萧公子,已然是点明了什么,对面的青年脸色一白,却也明白自己既然被围,身份恐怕也是不保了。他眼神怨毒的看着钟韶,又看了看重重包围的玄甲军,冷笑道:「今日既然被你等捉住了,想来我也没了活路。不过我不急,黄泉路上我也等着看你们这些寡廉鲜耻之辈,怎样死无葬身之地!」
说完这话,他竟是直接从怀中抽出一把匕首来,然后干脆利落的抹了脖子。
钟韶看着洒落的鲜血默了默,对于事情就这样落下了帷幕显然也有些意外。她觉得,事情或许还会有后续,但那又如何呢,这人既然已经死了,他所有的谋划便也注定付之东流了。
自来到胜州起心头便升起的紧绷感到了这一刻终于送些了下来,钟韶甚至都没再看那心思狠毒之人一眼,便冲着身边的玄甲军摆了摆手,将剩下的那些人也一并送去陪他们的主子了。
事后,徐文锦问起,钟韶才解释道:「陛下的回信到了,这人当是临淄王的一个庶子,临淄王起事时他正游历在外,到后来临淄王府被族诛,他也没来得及回去。他身边的那些人,大抵便是最早被临淄王派去保护他的随从了,能闹到如今这般地步,其实也算他的本事。」
此时的钟韶尚且不知,临淄王的这个庶子能闹到这般地步,靠的也并不只是几个随从而已。临淄王事败后被族诛,他的一些心腹下属逃出来后便投奔了这个公子,同时他们还带去了当初永宁帝送给临淄王的亲笔信!这人本是准备靠着这信和雪灾最后搏一搏的,可惜终究失败了。
而那封亲笔信便是这人的后手,倒是又闹出过一阵风波,不过那也是后事了。彼时永宁帝已经坐稳了帝位,而且她自有手段,却是不用钟韶再来劳心。
将操控胜州乱局的幕后黑手解决了,胜州的这一场灾情便也恢复成了单纯的雪灾,赈灾之事朝廷自有流程在,其实不必钟韶在操心,一心将功赎罪的周刺史便能将事情料理得很好。
钟韶放松了下来,便开始想家想媳妇,也想媳妇肚子里的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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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胜州赈灾之事一切都步入了正轨,福王经过近一个月的修养伤势也好了个七七八八,钟韶终于按耐不住,去寻了这位倒霉的王爷。
两人寒暄了几句,钟韶便问:「殿下如今身体可大好了?」
福王原本包得严严实实的绷带已经解下了,除了脸色比以前苍白了许多之外,看上去倒是逐渐恢复了康健。他对钟韶很客气,闻言便笑道:「好得差不多了,多谢驸马关心。」
钟韶闻言心思便动了起来,她笑道:「既然如此,下官便也放心了。」她说着,话锋一转,又道:「陛下之前听闻殿下受伤,便很是担心着急,这才派了下官前来探望,顺便帮殿下理事。如今殿下既然已经康复,这赈灾之事,下官自然不好再插手……」
福王听到这里,不禁一愣,诧异钟韶这话中竟有放权之意?而且这时候放手便不止是放权了,胜州事了,赈灾的事便也差不多要收尾了,再耗上些时日,便是唾手可得的功劳啊!
但福王刚要说话,却是被钟韶抬手打断了:「陛下此番派殿下前来赈灾,除了信任之外,其中用意殿下想必也是心知肚明。我知殿下如今尚未痊愈,但北地的灾情也处理得差不多了,殿下原已将事情做了十之八九,这功劳,下官也无颜争夺。」
这话其实没错,福王也知道永宁帝这回派他来赈灾,其实就是准备寻个功劳借口给他赏赐的。他奔波了一个月,将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最后却倒在了这胜州城……虽然胜州的事全赖了钟韶,但如果就此将赈灾的功劳全让出去了,他何止是不甘心啊!
因此听了钟韶的话,福王眸光一软,心里竟有些感动,开口便道:「驸马有心了,但这胜州之事却是全赖驸马处置的,功劳自然有你一半。本王并非那等心胸狭隘之辈,陛下心中也自有成算,这放权之事你不必再提了,本王并不在意这个的。」
钟韶听了福王殿下这大度非常的话,几乎欲哭无泪,她盯着福王看了半晌,却只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诚恳——福王或许并非真有这么大度,但钟韶身份昭然,他自然得卖萧墨一个面子。这也是他为人处世的准则,不出头不抢功不得罪人,如此才能活得长久。
然而面对这样的福王,钟韶却只觉无奈,她终于还是叹了口气,说了实话:「福王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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