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婧愣了愣,从没想这么深过,屏幕里的这帮人在她看来,其实就跟从没见过面的网友似的,就连苏仲平都像是个偶然离职没再见过面的同事,在游戏里偶尔一起玩玩,被这么一说才意识到,这些并不是和她一样的玩家,而是会痛会死的人,可这概念又像没具象见过的宇宙洪荒般,知道却终归没办法理解。
她想到苏仲平当时救她的模样,心里像是被人踢了一脚,微微低头说道:“我……我下次会及时把游戏的变动告诉你们。”
“能把每周王城和各门派的攻占情况告诉我们么?”韩逸明从来没觉得自己的生杀大权掌握在别人手中过,可这一刻却只能托付给这不怎么靠谱的姑娘。
余婧拍拍胸脯道:“你们放心,下次不管再忙,我都会把消息及时发过来!”
第31章 生前
此时已是凌晨时分,王城里人不多,圆月惨淡挂在天空,没半颗星子点缀,孤寂得很。
余婧把身上所有的家当都掏出来,给他们买了一大堆药材、烹饪材料以示歉意,确认他们安全无虞,住进明月酒楼后才下线。
酒楼客房中,苏仲平默默拿着药罐,把齐律身上没处理好的伤口,又细细密密地抹了一遍。
齐律身上疼了许久,都有些麻木了,只是静静地坐着,等苏仲平拾掇完毕,在他身前蹲下,用那双细长的双眼看向他时,才慢慢回过神,说道:“仲平哥,你疼吗?”
“不疼。”苏仲平握着他的手,说道。
齐律手指轻颤了一下:“仲平哥,你怎么老不喜欢说实话呢,明明大家身上的伤都是一样的,我那么疼,你怎么会不疼呢。”
苏仲平默然。
齐律想到汤垣从空中坠下的一幕,后背冷汗涔涔冒了一大片,缓了缓才起身说道:“汤垣不知醒了没,我去看看。”
昏暗的客房里,没点油灯,月色从半开的窗扇撒进来,有种品茗不尽的寒冷。
韩逸明拎着裴宁的领子,抬起拳挥在后者面前咫尺处停住,终是没有落下。裴宁却张着手掌,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
齐律推开隔壁房门,所见的就是这一幕。
汤垣躺在床上一点没有要清醒的趋势,像是和周公下棋下成了僵局,怎么也破不开。韩逸明叹了口气,松手把裴宁摔在椅上,颓然跌坐在床畔。
齐律这一天把这群挚友从未表现出来的一面,都见了个遍,向来以完美辅助著称的裴宁失误,活络得过头的汤垣沉寂,镇定自如的韩逸明愤怒。而他却不知道,自己那张挂着阳光般傻气的脸上,也在那时现出了修罗般的阴狠。
“对不起。”裴宁垂着眼帘,话音竟带了些微弱的哭腔。
韩逸明的侧脸看上去像石膏雕出来的,在月色的映衬下,随时都会崩坏般,片刻后,终是败下阵来,低低地说道:“这不像你。”
裴宁一手捂着脸,眼泪竟真的留了下来:“逸明哥,我们死了,或者的人呢?”
他没等回答,兀自继续说道:“伊人怕黑又怕冷,身子不算,肚里怀着个孩子,我就这样死了,逸明哥,你说她怎么办?我怎么办?”
裴宁显少说那么多话,里头的信息量还很大。
韩逸明讶然,齐律也是一脸惊诧地看着他:“伊人?是高中时候一直追你屁|股后面的魏伊人?都有孩子了?裴宁,你结婚了?我们的合同不是不允许恋爱结婚的么?”
“我追的她。”裴宁抹了把脸上的眼泪,那张平时没什么表情的脸在悲痛下竟显得有些苍老,他苦笑着说道,“她有了,我怎么舍得让她委屈。我现在却把她扔下,让她对着一具尸体。”
他像个喝醉了闷酒的人,恍惚地说道:“过来多久了,尸体恐怕也没了,只剩一抔土了吧……明明人还在这,凭什么说我死了?”
齐律从没听过他说这么多肺腑之言,心里很是不好受,想起同样无法再见的父母,嗓子眼里像梗了一块石头,不上不下,钻心的疼。苏仲平搭搭他肩膀,像在抚平皮肉之下看不见的伤口。
“所以你见到山脚下那寡妇就乱了阵脚?所有你就有理由一个失误差点带走汤垣的命?”韩逸明倏地站起,瞪眼看着裴宁,“你惨,你老婆孩子惨,那我们呢?我们这里谁又是心甘情愿跑到这鬼游戏里来的?”
他问了一串话,慢慢又冷静下来,坐到裴宁身边,缓缓说道:“你知道的,汤圆水性很好,估计也是那天在车里清醒到最后一个的。刚来的那天,他吓得都傻了,后来听到路人说着我们出车祸的消息,知道自己死了,又抱着我像个孩子似的哭了一个多小时,搞得我再多困惑伤心也不好意思表现,只能先安慰他。”
“还好那天旁边刚好是家食肆,他哭累了闻进去肉香,才算消停下来。”韩逸明顿了顿,抬手替裴宁擦去残留在脸上的泪:“裴宁,不甘心的不是只有你一个,没有人愿意接受自己已经死了,那听上去就像是个笑话,可既然事已成定局,至少在这里,也要护好身边的人,大家一起用另一种方式好好的活下去。”
裴宁抬首望向那轮不与人世共有的皎月,视线仿佛飞到极远终不可触及的地方,随即又被一道无形的线缓缓拉回,看了看床上的汤垣,又看了看韩逸明,缓慢而又极为郑重地点了点头。
齐律心事重重退回房间,颓然躺倒床上,也想从月亮里寻出点蛛丝马迹,却是徒劳,转向苏仲平,问道:“仲平哥,你怎么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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