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嵬终于见识到左佑嘴里一生气着急就不停重复一句话的左肃,虞思彦像被按了暂停键,左肃则像是被按了复制键,不停的重复那句“不合理”
夏嵬略作停顿:“他做过最久的工作就是驻唱和代驾,深夜代驾很赚钱,他曾一笔赚过一个月的生活费,从津市中心区拉着一波醉酒的人送回津市盘山县,凌晨在县城长途汽车站睡了一宿,第二天花了13块钱做长途车回津市上学。”他很骄傲似的笑了起来,笑声在空荡的屋子里传开,很瘆人,他低声自言自语,“他比我厉害多了!”
左佑是他的骄傲!
虞思彦动了动,僵硬的手掌像爪子,似乎撑不住了似的抓在左肃的胳膊上,左肃的拳松开,抓住沙发扶手。
夏嵬的回忆录才刚刚开头:“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去公司面试,二十几个人没人肯去的项目,他去了,山海市首批棚户区改造项目,他上班的第一周就被当地抗拒拆迁的地痞流氓给打了,他是为了保护女同事被打的,肩胛骨骨裂,大暑天趴着睡了一个多月,天热伤口捂的溃脓,好好坏坏不知道多久才愈合,……特别倔强的一个人,我当时想谁家的孩子不是宝儿,如果爸妈知道自己孩子被打成这个熊样儿,是不是得来公司闹翻天,结果没有。他一个人回津市休假,一个人又从津市回山海市上班,坚强的不正常,是这个词吧?不正常!”
左肃的呼吸突然一滞,随后急促的喘了几口气,问:“一个男孩子,合该摸爬滚打着练出来。”
夏嵬反问:“有些问题,我不懂,想请教……”
左肃沉声说:“说!”
“家人存在的意义难道不是,在别人不予理解的时候给予理解,别人不予支持的时候给予支持吗?”
左肃立刻接过来说:“那要看理解和支持的是什么?”
夏嵬盯着黑暗中的左肃看了会儿说:“您的意思是,您对其他人不能理解和不能支持的事情,同样不会想给予左佑理解和支持。请问我这么理解对吗?”
黑暗中,两人四目对视。左肃阖动嘴想反驳,却反驳不了。
虞思彦这时缓缓开口,话里带着哭腔,声音微微颤抖:“我们当时确实不能理解,也不能那么痛快的支持他,但是我们已经足够宽容了不是吗?”
夏嵬接过话说:“留给他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还有一栋房子,也许这对当时的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一笔财富,但是对于一个惶惶不安,每时每刻都恐慌被发现秘密的16岁孩子来说,能买来什么?”他顿了顿又补了句,“你们该庆幸,他心智够坚强,没想不开自杀,或者误入歧途……”
左肃打断夏嵬,极其肯定的说:“他不会!他是我左肃的儿子。”
夏嵬勾起嘴角,在心理问:是吗?
虞思彦颤声又说:“当时,……我们还没退休,这一个院儿的人谁不认识谁,他留在这儿,只会,……只会成为笑话。”
夏嵬想问:怕成为笑话的是你们?还是左佑?
可他终究问不出口,这两个人是左佑的父母,是这小子一直在找,一直想靠近的唯一亲人。
“刚退休,我们就搬走了,老左推了学校的返聘,……想着以后如果一家人还能团聚,也不用顾忌周围人的目光,但是在这里不行,真的不行。”
夏嵬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他爸妈是不是也这么想过,觉得他这个儿子丢人,丢了他们几十年的老脸,没办法在街坊邻居亲戚面前抬起头,是不是也想搬走过?或者干脆不认他了?
他想,虞思彦的这句话,换做左佑听见不知道这小子心理是个什么滋味。多矛盾,既盼着还能相聚,却又怕周围的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这一点,倒是跟左佑很像。
左肃沉默很久都没再开口。
虞思彦黑暗中垂着头,好像难堪的抬不起头一样:“他当时喜欢老杨家的小子,这更不行,何况人家无意,我不信,世上这样的感情能有结果,既然他选了这条路,就该知道有多难走,不止家人会成为行不通的路,只要他选了,很多,很多条路对你们都封死了……既然难,为什么不回头……”
左肃在虞思彦快哭出来的时候喊住了她:“行了!”
老太太也有脾气,突然拔高声喊:“行了什么?我们当时怎么说的,可是现在怎么样?他依旧这么选,你死心了!是该咱们死心的时候了。”
夏嵬想,左佑对周围目光的在意,应该是源自他的父母,高知人群自带的体面和高高在上的威严,像一种骄傲的光环。
这种光环像是紧箍咒一样,能让你头顶发光闪亮,也能把你勒的头痛欲裂,满地打滚。
人前发光发亮,人后痛苦不堪。
作者有话要说:
再有几章,该完结了。说好的完结车,正在开来的路上,突突突滴~~!
给寄己新文作个预告:古耽《君子如水》
*夫夫联手打怪升级,炫风骚走位。*
*我们住海上,我们天天浪呀浪!*
第83章 因灯亮
黑暗的空间,暗沉静谧,只闻三个人的呼吸声。
窗外,其它楼上的光亮照不进屋子里,只能隐约瞥见几点灯光。
夏嵬很想留下陪左佑一夜,他猜不准,这对父母会不会照顾自己的儿子。这两个人矛盾的心理,他能感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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