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江淮没费什么功夫便将季衡棠几人都保释出来,几人下馆子和和气气吃了一顿饭。江淮将他与季衡棠的事大致说了一下,便嘱咐他们要耐心等待通知,切莫轻举妄动。
几位对他动了手的农民工都是离乡打工的青壮年,因为没钱没结婚,无后顾之忧才与季衡棠一起谋划所谓的行动。进了局子后都觉得九死一生,没想到江淮一点不介意。将他们带出来就算,还要掏腰包请他们吃饭。汉子们的心思直白,却一个个都笨嘴拙舌,还没动筷便都局促着一张脸,站在包间中鞠躬挠头,要向他道歉。
“哎哟喂小江,那个啥,我们真是对不住你。”
江淮看着几张黝黑地发红的脸,不禁有些想发笑:“各位大哥都见外了。我和小季说好了,这事儿以后翻篇,咱谁也别提。”说着就开了瓶啤酒,给几人都满上,一齐干了杯。
“干!”
一顿饭拖拖拉拉的,从下午拖到了柳月梢头。说是不醉不归,江淮还真的没少喝。本来他以为啤酒下肚,纯粹助兴罢了,不知几年不碰酒精,这东西还真能醉人。饭局结束后,他站着走不动路,季衡棠只好搀着他挤地铁回市中心的那套公寓,两人一路上都安安静静,难得乖巧,也收获了一大堆少女们的眼神期待。
江淮一直劝季衡棠先辞职。反正事情也发生了,为了不拖累几位农民工大哥,他把事情揽下来也无妨。住的地方也解决了,暂且先住在他那市中心的公寓里,这样不仅联系方便,也停止了他数十年的暴殄天物。
“你长了一张好脸,身高也恰合适,丫天生就该是个模特,在工地上天天搬砖太浪费了。”江淮问他,难道从来就没有什么星探之类的人来挖掘你么?
季衡棠摇摇头,“都是山村里的老实人家,每天在田里干活,面朝黄土的,谁管你长得好不好看。再说,我一出火车站就到工地上来了,每天都搬砖,没有时间管这个。”他认真地问江淮:“我真的好看吗?”
江淮头昏昏沉沉地:“好看好看,就是比起……还是差点。”
“谁?”
江淮又说了一遍,是个英文名,季衡棠根本听不懂,但江淮却信誓旦旦。
“你未来一定会比他还要出名。”
地铁车厢前后左右摇晃着,季衡棠靠在长椅上发愣,也不知江淮是不是真的醉到了吐真言的地步。
他只好有意去试探,侧着脸看江淮半晌才敢问出声:“比他出名后,会怎样?”
“有钱,有名气,你可以站在世人的面前耀武扬威。到了那个时候,你想要的东西都会属于你,世人都会知道你的名字,为你疯狂为你尖叫……”江淮眯着眼睛思考了一会儿:“当然了,你也会失去一些东西,再也找不回来,但你会知道这是值得的。”
“那海溪地的问题,是不是就能很快解决了?小柚可以上学,也会有人照顾她妈妈。”
“有了钱,就可以解决后面的两件事。”
“前面的那件呢?”
“这个啊……谁知道呢。”
季衡棠生起气来:“你说了可以解决的。”
江淮一手扶着栏杆,原本已经昏昏欲睡的人又强撑着坐起,似笑非笑道:“嗯,我说了你可以相信我的,我是摄影师……”他揉了揉太阳穴,又接着说:“曾经是,现在又是了。”
季衡棠好奇地看着他。
“扳倒海溪地,很难?”
“鱼死网破,就还好。”
“席社长不帮你吗?”
江淮是真的醉了。他转头过来,茫然地看着季衡棠:“你说……你说谁?席谨河吗?”他固执地睁大眼,待看到季衡棠在一旁点点头,才复又趴回栏杆去,手势来回比划,举地又高又稳定,声音却细如蚊吟:“他不会帮我的,你知道吗,我和你在这里,他和那些人就在对面。”
“可他不是和你在一起吗?他不是喜欢你的吗?”
地铁车厢空空荡荡地,除了车前进的声音轰隆作响外,再无人发声。江淮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低低笑出声来,无可奈何。
“谁知道呢。”
席谨河走的早,他除了回长风社处理该处理的问题,还得应付不在计划之内的客人。
程羲之从长风社出去单做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他确实是难得不因取得成绩而沾沾自满的人,按照程序早早预约,还带着礼物上门,分给旧时的同事们。对着席谨河,当真做一位上门讨教的学生,大大方方地问他愿不愿意陪他去看看新工作室的地点。
“也不会很远,就在楼下。”他笑得毫无破绽:“不会耽误时间的。”
席谨河坐在位置上没动。大厦不是近年新修建的,长风社占去绝大半,最楼下是商业区,除去原唐顿半层的空缺外,还能有什么地方?
“既然不远,我也就没有必要去了。”
“社长?”程羲之却是不料席谨河会如此直截了当地拒绝:“为什么?”
“沧澜兴起没几年,长风社也一直有意与你们合作,还是多用点心的好。”席谨河依然是副冷淡的模样:“难得的才华潋滟,我很喜欢你笔下的孔雀台。”
程羲之一怔,那是他毕业后的第一个广场概念设计,耗费大半月的心血,却被与他向来不对付的经理一票否决。
“年纪轻轻的就别异想天开了。”那人当着他的面将图纸揉成团扔进垃圾桶,第二天他便自己辞了职,到长风从一个小助理做起。怀揣着的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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