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在嘞,在嘞,掌柜的有啥吩咐?”只见那胖厨子应声出列,哈腰舔肚凑过来。
一只呱呱叫的小乌鸦,从罹天烬连线成锅底灰的眉骨上,怡然自得,潇洒而过。他充分领教了此地人杰地灵、物华天宝所孕育而生的取名之学的博大精深,从而深刻认识到自己学识之浅薄,眼界之狭隘。
“聚众滋事,流氓脾性,成何体统!不做生意了?带着你的人滚回后厨去!”老者音量不大,却是说一不二,不怒自威。
“烂熟”果然熟烂得审时度势,见风使舵,瞬间化身笑面佛,多厚的浮油都能打成花儿,一拍大胖圆脑袋,憨笑道:“好嘞——您擎好吧!”说着晃起水桶腰,迈开柱子腿,十分之轻盈曼妙地打了几个漂儿,没影儿了。再看四下里哪还有围着的,早就溜的溜,闪的闪了。
“花雕杜康女儿红,倍儿醇——鸡鸭牛羊十里香,烂熟——吃了这顿没下顿,不活儿——”酒号里又响起了夹名带姓,顺口恶搞的吆喝声。
老者这才冲罹天烬颔首一笑道:“穷乡僻壤,鱼龙混杂,粗俗昏僻,多是些势利之徒,少侠勿要介怀!”
“掌柜的言重了!此系由我引起,原是我的不是,在下甚感惭愧!”罹天烬一报拳,苦笑着叹了口气。
老者连忙扶了他手道:“行走江湖,谁没个马失前蹄,落魄乡野的时候,此乃常有之事。我见少侠仪表堂堂,身手不凡,乃非富即贵、人中龙凤之相,不知为何流落于此?”
罹天烬摆摆手:“实是一言难尽!本为寻访失散至亲而来,却不料半路遭扒,乃至身无分文,事后方知,不巧已动了店家酒食……惭愧,惭愧……”
老者:“既如此,鄙人倒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不知当讲不当讲?”
罹天烬:“原是在下理亏,掌柜的但说无妨……”
“小店的确本小利薄,但也素喜江湖豪杰。如今缺一脚夫,往来乡里,单与大户贵人们送些酒水吃食。少侠不如暂且安顿于小店,闲时跑跑县镇乡里,一来可尝今日酒资,二来也可攒些盘缠以备来日不时之需……”老者说到这儿,又踌躇起来,尴尬道,“只是此等不入流之活计实是……实是委屈了少侠……”
正中下怀,有个落脚之处便可徐徐图之!掌柜的话音未落,罹天烬已一迭连声应道:“多谢掌柜的古道热肠,侠肝义胆!在下铭感五内!”
两人一拍即合,一个留人留得豪爽,一个点头点得痛快。
自此,罹天烬便落脚于酒肆,化名“烬二”,风生水起地干起了跑腿送货的兼职(今时今日称其为:快递小哥)。当然,他意不在此。他只是借送货之际,行寻人之实。既知道了卡索如今的身份,打探起来自然有了方向和底气。只可惜“子虚公子”名号响当当,本事当当响,饮食起居却十分低调隐秘,府第居所竟鲜有人知。
如此又蹉跎了半月有余。一日晚间,店铺吹灯上板,正要打烊,掌柜的将罹天烬叫到柜上,郑重其事地摆出一三层精装牡丹雕花锦面漆盒,嘱咐道:“烬二,这是一位贵人所定的樱花酥酪,定金已付到年后,着我们每月十五必送一次,今儿正是十五,劳烦你再辛苦一趟。只是这位贵人不喜生,特别嘱咐,其邸址万不可外传。这是他的邸址。不可失了礼,扰了人,更不可久留,交与门上,速去速回!”
罹天烬一面答应着,一面接了邸址,提了食盒便走,几个上下,便隐没于茫茫夜色中。
上岗下坡,七拐八绕,费了半天找,绕了大半个城,罹天烬终于寻到了那贵人所在。果然是不喜生,住也住在了一人迹罕至,偏僻清冷的地界。前前后后人丁惨淡,大门也不似过去送货时见到的那般富丽堂皇,倒是出人意料的朴实,甚至有些寒酸。
罹天烬当即上前敲了门。不多时,便有脚步声渐近。
“何人深夜鼓噪?不知‘夜不待客’吗?”一个脆生生的童声从门内传来,却并无开门之意。
罹天烬隔门应道:“深夜叨扰,请贵人见谅,受掌柜之托,来为贵人送‘樱花酥酪’。”
拉栓开门,“吱嘎——”大门开了一条缝。门缝里夹着一只大眼,闪着精光,上下打量道:“给我吧。马上离开,不许逗留!”
罹天烬一见来人当即一愣,没反应过来,登时呆住了。
门内小童见眼前来者长得人模狗样,可惜一副呆头呆脑,三脚踹不出屁的傻样儿,当即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儿,伸手从门缝里夺下食盒,“咣当——”插门上栓。
罹天烬□□都赶不上热的反射弧终于长途拉练似地驶入金光大道。顾不得夜深人静,招人嫌,他登时上手“咣咣”砸大门,大叫道:“碧玺……碧玺……样子变了,我也认得你!!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烬啊!!快开门!!碧玺!!我哥在吗,我要见我哥!!碧玺!!”
静中鼓噪比闹市取静更显聒心噪肺。四下里顿时乱鸟惊飞,鸡鸣狗吠。
“哗啦啦——”院门洞开,四条白影“嗖嗖嗖”夺门而出。罹天烬旋身急退。眼前一片白花花的剑光。只见四个佩剑的白衣士子一顺挡在门前,早已拔剑相向。
“大胆狂徒!深夜滋扰,闹得鸡犬不宁,你当此地乃何处?!!”其中一个白衣士子越众而出,提剑喝道。
“烦请各位通报一声,就说罹天烬求见‘子虚公子’!”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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