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枷垂着头,有些失魂落魄。
“我也不知道。”
到底该怎么做呢?
到底该怎么做他们的日子才会好起来?
那种回家看到房间里空荡荡的感觉,仿佛整个灵魂都被抽离,真的,太可怕了。而后他意识到,他除了姜赦,一无所有,或许说,除了姜赦,别无所求。
他多想保护姜赦,可他最后成了那个被保护的人。
是他力量薄弱,无法成为那个为姜赦遮风挡雨的人。
忽然耳边传来啪的一声,姜赦在他耳边击了一下掌,挑眉看着他:“林枷,回魂了。”
说着他一下子揽过林枷的肩,两个人并排坐在树木旁边,晚风拂来,姜赦不知怎的笑了一声,笑声随着风渐渐远去,他把自己的手掌摊到林枷面前,林枷垂着头,情绪格外低落,“怎么了?”
姜赦勾了勾手指,“手,搭上来呀。”
林枷怔了怔,将手搭了上去,立即察觉到姜赦手心上的冷汗,不由心头发紧,垂眸看着,便越加觉得难过。
然而姜赦却在这一瞬间握紧了他的手。
力道很大,林枷下意识地反握回去,十指相扣之时掌心的热度一点点上升,随即姜赦问他:“你懂了吗?”
掌心似乎越来越烫,林枷觉得自己似乎懂了,抬眼看着姜赦想说些什么,却看见他苍白的唇色,心脏顿时传来一阵针扎似的刺痛,脑袋里闪过的那道光一下子就消失了。
“我不懂。”
“哎呀林枷你是有多笨啊,这都看不出来我想说什么。”姜赦气恼地看了他一眼,有些纳闷地松开手,眉头紧蹙地弯着腰捂着胃部,“我不行了,装不下去了,真疼,林枷啊,我跟你说,你别把这放在心上,我就这样了,多大点事呀,就是个胃疼,以后还会遇到更多事情,我在出来以前就做好心理准备了,我不介意,你也别太担心我,我真的,没事。”
他的模样看上去是真的难受,但林枷却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一股无所畏惧的洒脱与轻松。
姜赦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紧抿着唇,眉头紧皱,一副从困境里走不出来的样子,心里悄悄叹了口气,他就是知道林枷这性格,容易多想,关心则乱,所以才不愿意让他担心。
林枷一旦走进了死胡同,就很难再出来了。
他就是想告诉林枷,你握着我的手呢,我就在这里。他们一直握着手,从来没有分开过,过去是,现在是,以后也是,同悲喜,共进退,他做得到的就他做,林枷做得到的就林枷做,十几年来都是这么分工合作。
谁要你强出头帮什么忙了?
再说这么个胃病,难道林枷还能代替他疼?
姜赦这么一想,又觉得有点生气,没忍住抬手揉乱林枷脑袋上的头发,没好气地说:“算了,在你想通之前就先这么难过着吧。”
林枷闷闷地应了一声,“现在有多疼?”
姜赦脸一皱,又开始撒娇了,“比管事阿姨的戒尺落在背上的感觉还疼,这病真麻烦,我今天明明好好吃饭了。”说完身子一歪,上半身就躺到身边人怀里了,林枷顺手把他抱住,摸了摸他的头发,姜赦像是被爱抚的大猫一样舒服地眯起了眼。
林枷这才有了姜赦终于又回到自己身边的实感,唇角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等到我那里发钱了,攒一攒,过两个月买两个手机吧。”
“那东西多贵啊,你买那个干什么?”
“那东西不贵。”路灯开了,林枷背着光,面容沉在一片阴影之中,“以后我还想买追踪器,你一个我一个,这样你无论去了哪里,我总能找到你。”
他半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姜赦知道他真的是被吓着了,便搂着他的腰用脸轻轻蹭着他的手心问:“要不要再挂个号码牌?上面写着,主人林枷的名字,还有电话号码,家庭住址之类的。”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完了,人家看到估计要以为我小小年纪就得了痴呆,找不着回家的路了。”
林枷看着他,没说话。
姜赦握住他的手,低声哄慰说:“好,回家我们就挂牌子,不能只有我一个啊,万一你不见了,我也会着急,至于追踪器,那么我们得为了追踪器好好生活,林枷,至少熬到买得起追踪器的时候吧?”
林枷沉默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是了,刚才那一瞬间他再度产生了回去孤儿院的想法,本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没想到还是被阿赦给看了出来。
回家之前他们顺路去了一趟菜市,那里已经没什么人,每家的老板基本上都关门了,仅剩零星几家。
都是些剩菜,蔬菜再也不新鲜了。
姜赦对这里已经熟门熟路,一只手拉着林枷一边跟他介绍,他们是最晚的客人,老板们都十分热情,打折的打折,该送的都送得差不多,可谓是丰收。
林枷听得很认真,在后面拎着袋子,姜赦偶尔回头一看,发觉这画面有点熟悉,一想,这不就是头一回来的时候的样子,只不过他变成了耿直婶,林枷也站在了他当初的位置。
林枷见他满脸笑意,心情也好了起来。
“你笑什么?”
姜赦凑过来对他说:“你觉得我像不像是领徒弟进门的师父?”
林枷挑挑眉,“不行,你这师父年纪也太小了,看起来不够靠谱。”
“你比我小了几个月,我再怎么也比你大。”这话说完,旁边的老板朝他招招手,“过来过来,再送你两茄子,也省得我带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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