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断的藤丸立香:“什么啊,医生你突然这么激动,吓我一大跳!”
罗曼一噎,但还是凭借飞快的反应把自己的反常圆了过去,虽然圆的也很粗糙:“当着一个找不到对象的单身汉的面念这种腻歪的情诗也太过分了吧,更何况——是在情人节的前夕欸,更是暴击了好不好。”
“好吧,是我没有考虑到医生你的感受……话说回来,医生你为什么不去谈恋爱啊?整天嚷着没有对象没有人关爱的成年人啊,你得先行动才能有收获呢!”
“打住一下,前辈,医生似乎被你的犀利话语戳穿了玻璃心,再说一句就要悲痛得碎掉了。”
“我——你们俩都不要给我说话了!”
某个年过三十的大龄单身汉着实受到了打击,并且还在沉重打击下恼羞成怒,丢下这两个还要为圣晶石而奋斗的年轻人自己走了。
不过,临走之前,他从藤丸立香那几十张的打印件里分出了一张纸拿在手里,准备去找肯定躲在哪个角落幸灾乐祸的达芬奇亲算账。
如果要在那什么情诗大赛上,让立香当众把“所罗门的情诗”大声念出来,对于写诗的本人来说,无疑是堪比凌迟的羞耻处刑了。
许是受到了那混杂着羞愤的心情影响,他走得很快,在如此匆忙的脚步中,脸上莫名地有些发烫。但来到外面的走廊之后,被风一吹,脸颊上的温度忽然就降下了。
冷意不止在脸上扩散,还在一时之间侵入了体内,让他胸口之下的那一块仿若猝然间燃烧起来的温度——也消失了。
空荡。
为什么会这么“空”呢。
而且,他明明已经走了许久,离立香他们所在的休息室也已经挺远了,但不知怎么的,还是有熟悉的话音清晰而准确地传入耳中,即使他不想,也不得不听。
“所罗门的情诗真的写了好多啊,这几十页,连一句重复的都没见着……突然很想知道,这些情诗都是写给谁的啊?”
“唔……这个的话,似乎没有明确的定论呢。因为据说所罗门的妻妾加起来有一千多个,也没有留下他特别特别喜欢哪一个的记录……说不定,他给每一个情人都写了一首?”
“哦哦哦,我觉得这个猜测很有可能啊!一个人写一首的话,那就是一千多首——哎呀,所罗门真是了不起。不对,与其说是情圣,倒不如说是见一个爱一个的渣男……”
……喂。
……喂!
罗曼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未成年人们的嘀嘀咕咕像是莫名地戳到了他心头隐藏得极深的痛处,以至于显得这般不寻常的激动。
“越说越不得了啊你们俩!情圣和渣男都不是好吗!更没有一个人写一首!你们,如今的世人所看到的诗,全部——”
“……”
“……”
罗曼猛地回头,面上不明原因的激动,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凝固在了眼中,消失在了脸上。
他的身后只有黑暗。
迦勒底内部的明亮环境陡然间后退,被从各个角落蔓延而出的黑影所吞噬。在这个漆黑没有一丝光亮的空间里,就只有他还站在这里。
哦,还有那一张用犹带油墨气息的黑体字重印的纸页留在了他的手中。
罗曼看着前方的黑暗,不知过了多久后,终于缓慢地收回了目光。
他抬起手,白纸之上的黑色字体映入了眼中,明明就只有这么几句话,占据的空间也不大,却像是,几乎要将他所有的视野填满。
“……这些情诗。”
紧紧攥在手中的纸页竟在话音未落时,突兀地破碎了。
如同飞散的纸鸢在他身侧翩跹,破碎的纸块在翻飞的过程中相互重叠,错开之时,就变成了崭新的、同样用黑色字体印刷着所有表白之言的情书。
雪白与漆黑的雨幕将他包围了。
罗马尼·阿基曼就是所罗门。
他有王后,有记不清数量的众多妃子和情人。为了国家利益联姻,为了延续传承,增加子嗣,他作为所罗门的一生中牵起过这么多人的手,对她们说过这么多的呢喃私语。
他没有感情,他没有自我,他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自己。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他还在等待。
似是从生命中的某个时间点开始,所罗门就在自身的迷茫中开始了等待。
他在等一个本来注定会来到身边、却不知为何并没有到来的人。他在等他,为他戴上王后的桂冠,从此之后便要爱护他,只有死亡才能将他们分离。
他询问神,神没有回答。他等不到那个人,没有办法,他就在困惑和甚至延续至今的心脏的触痛中,用笔写下了赠予人不明的情诗。
看似密闭的空间里,黑影仍不死心,想要从他的脚底攀爬上他的身体,也将那些还在纷飞的书信的白色洗去。
可握着信的男人……
他动了。
终是抬起了脚步。
男人的表情在迈出第一步时,就已没入漆黑的阴暗里。
他抬起手臂,扯断了将头发扎起的发绳。
粉色的长发倏然散落,擦着飞舞的白纸的边缘,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只在同一时间,原有的颜色消退了,如纸般的雪白自发梢开始蔓延,堆叠于身着华服的背影。
他脱掉制服外套,随手丢到了地上。白色的外套独自留在被他抛弃的道路之中,继而也被席卷上来的阴影所消弭。
终于,密密麻麻、不知数量的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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