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老王面上的冰冷,心中的怒火,两者都确实存在,但却并非是冲着藤丸立香去的。
男人没有那么关注他,因为,思绪早已因他的这番话,不由自主地沉入自己都难以言明的晦涩情绪……还有那更是说不出道不明的迷茫里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余也很想知道。”
不是因为“不知道为什么会在心头品到了晦涩”而迷茫,而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解清这迷茫”而迷茫。
“啊,是了,余要在这里等一个人。”
“那个人是谁,余不知道,那个人长什么模样,余不知道,那个人究竟意味着什么,为什么在余的记忆里没有一丝半点他的存在痕迹的情况下,还让余如此牵肠挂肚,难以安眠——”
不知道。
根本就找不到头绪!
说来定然会有损王的尊严,但却无法反驳,“迦勒底”这三个字,成为了法老王唯一能抓住的名为线索的关键。
多少次午夜梦回……从生前,王还在世的时候就开始了。
最开始做梦的时候,他大约只有十几岁。起初还以为是年轻气盛时的冲动懵懂,毕竟每当那个梦浮现,就会感到血液在血管中沸腾,就差热至灼烧,蒸腾的地步。
可到了后面,时间长了之后,就不这么认为了。因为同样的情景,每一天都会锲而不舍地入他的梦,像是孜孜不倦地要让他铭记,绝对不能把这些零碎的画面忘掉。
在切身经历过之前,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记性那么好,又那么差。竟能将模糊不清的残缺画面记得那么清,也能在许多时候不经意地就忘记。
他不喜欢自己的想法被违逆。就算试图违逆的是自己的“感情”,也不愿意轻易就顺应了它。
所以,年轻的,十几岁还未登基的王子一开始就倔强得不行。他觉得梦就只是梦而已,弄出那么多不真实的东西只会让他恼怒不已,即使在心间堆积得几乎喷涌的陌生感情再真实不过,他也不相信。
“少开玩笑了。根本就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凭什么要我相信。”
而年轻人和年长者的想法,又有着明显的不同。
随着岁月的增长,那梦还在延续,他就在这一过程中,似是非常突然地改变了主意。
他下令,在全国范围内大费周章地搜寻一个人。
给不出具有辨识度的特征,连长什么模样,叫什么名字,大概多大年龄,全都描绘不出来。
这个时间,他大概二十几岁。
啊,二十五岁,就差一点到二十六岁。
没错,这时的他,已经是掌握最高权势的法老了,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想做什么任性的事情,就算不给出理由,也能够得到满足。
如果非要说的话,理由便是:持续了十年的那陌生的情感,终于转换为不安。
他越发地不安了起来,就连在梦中都会时不时地惊醒。
梦的内容终于可以形容出来了。也就只是那已然熟稔于心的几个片段。
在第一个片段里,有月光的夜空下,他翻过了高高的外墙,手里捏着的,大抵是什么花。他又将这看不清颜色和品种的花送到了什么人的面前,梦里的那个他的心情也感染到了现实的他。
雀跃,欢喜,还带有难以理解的痴迷。
第二个片段,背景似乎是在某座宫殿之内。他和什么人——可以确定的是,和之前的是同一个人——紧紧地靠坐在王座中。
那人依偎着他,靠着他的头,就像是无声的亲密私语。
他可以看到那人的头发。
蓝色的长发。
再之后的……还梦到了一些。但是在这里,似乎暂时没有再详说的必要。
只需要知道,在不断重复循环的这些梦的影响下,由少年长成为青年的这个尊贵的男人,再也无法坚持“梦只是梦”的观点。
之前的十年能那般坦然,或许便是因为还是少年的他潜意识里认定了,出现在梦里的那个人一定会来到他的身边,安心地等待就可以了。
可是、可是、可是——
二十五岁到二十六岁之间的这个交界,似乎就是让他终于无法再忍耐下去的根本原因。这个时间点让他感到了莫大的危机。
“不能够超过。”
有一个声音这么警告他。
但又不能不超过。法老或许能让尼罗河的水倒转方向流淌,却不能让时间倒转回来,永远也无法超过那个界限。
“一旦过了这个时间,那个人就真的不会来了。”
不仅拥有最高的权势、还拥有了无数妻妾子女的法老这么想着,并且发现了,自己竟然在悔恨。
他还发现,因那刻在骨子里的骄傲而不愿屈从的做法,真的是错误的。
实际上,他的心早已经屈服,只因那午夜梦回间一下子浮现的爱意,本身就深深地烙印在他的灵魂之中。
可是……“任性”了这么一回,果然没有得到结果,根本就找不到他想要找的人。
他不甘心。
这个国家的一切都属于他,无论是钱财还是美人,都能归他所有,他本应无所不能,所有心愿都能满足。
那么,他为什么就是找不到,就是得不到?
他为什么不能满足?
怀着彻底更改了的信念,法老不承认那只是梦境,绝对不会承认。他更不能忘了这些梦,不能忘记,一定不能。
由此就可以看出来了,法老真的是一个相当固执的男人啊。
他作出的决定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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