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暑假是不是给他啥刺激了?”张大善人一脸看破红尘的高僧样儿,“虽然沛公不说,但我觉着他可能是喜欢你。急着谈恋爱,所以着急忙慌就去治病了。”
杨万千到那天晚上才看到刘哲。
刘哲约了他去吃火锅,烟雾缭绕的通过火锅两人对面而坐。杨万千把从老家捎来的特产递给了他。刘哲笑着说:“这都快过年了,还捎什么东西来。应该置办年货往家带了。”
杨万千也笑着说是,又道:“那你不要这个我就不给啦?”
刘哲从他手里把特产抢过来,默默地收到一边,看似无意地问:“年节忙吗?准备怎么回家?”
杨万千想着张睿智的话,有点儿心不在焉的回答:“就跑跑电影路演,在年前能弄完。飞机回去呗,还能咋办?”
“我是在想,如果你闲的话,我们可以开车回去。咱俩换着开。”刘哲捞了点儿肉放在杨万千的盘子里,又给他倒了点儿啤酒,“路上累了咱就歇着,看看风景。从京城兜风到老家。”
杨万千眨了眨眼睛,吃了几块肉。还是觉得好笑。刘哲急着听他的回答,问他有啥好笑的,杨万千就摇头说:“没啊。就觉得你怎么能把开车回家这事儿说的跟约会似的,就很好玩。”
他想问刘哲你咋想的啊,就抬头往对面看。正看着烟雾缭绕的铜锅后面青年似笑非笑的目光。杨万千看得有些愣了,刘哲的眼神慢悠悠的,硬生生在喧闹的火锅店生出个岁月悠长的慢镜头。杨万千知道他这是吃药的伴随症状影响了反应速度。但还是在这样的眼神中晃了神。
也不知道隔了多久,他才莫名其妙从喉咙里搞出一句:“记得开辆大点儿的越野,要不然两个人的年货放不下。”
刘哲在对面声音不大不小地“嗯”了一声,眼睛却还是死死落在杨万千身上。
人一生中总要看无数个人的眼睛,眼如书本,可读爱,读恨,读疑惑,读哀求。杨万千在刘哲的眼睛里看到了朦朦胧胧的烟,朦朦胧胧的自己的影子,朦朦胧胧的温柔缱绻,却概括不出一种情感。
在刘哲最近不太灵光的脑子里,或许只是“想看着你”,这么简单。
杨万千眨了眨眼,鼻子酸酸涨涨厉害,他说:“少生病少吃药,不然只给吃底料。”
居然还该死的押了韵。
刘哲还是慢悠悠地,笑了起来,说好。
杨万千更难受了,想哭,委屈,怎么都说不出口,只好低下头,吃几口涮羊肉。
反而刘沛公像是刚从惊世大梦中苏醒一样,问:“你这是答应了?”
杨万千苦笑:“是呀。陪我的私生饭回家。”
“李明天”的那个电影在年前上映。
刘哲点映场的票是瞒着杨万千买的。
先前没觉得,眼看上映日期一天天接近,他忽然变得很不安起来。说是不安,又期待得不行。他翻来覆去看预告花絮,眼睁睁看那个记忆里虚无的形象具象化,或者说活过来。他变得紧张,就好像会从电影里看到当时面对“李明天”时候的自己。
刘哲的票依旧是让张大善人帮忙买的,他直到进入电影院,才知道有路演环节。
路演,主创人员会来到影院。
厅里姑娘占多数,为了电影而来的爷们倒也不少。刘哲向坐在旁边的姑娘一打听,才知道电影结束之后,杨万千也会来。
刘哲一下子紧张的坐立难安。
就在这个空挡,刘哲的手机一个叫唤,杨万千忽然给他来了个消息:忙呢?
刘哲心虚地回:没。
杨万千说:那晚上一起去商场买年货不?我干完活就去找你。
刘哲扶额,心说不用找,一会儿就打照面了。
正想着,电影已经开场了。旁边的女孩子按捺不住激动地心情一个劲儿狂拍同伴的大腿,刘哲给杨万千回了个“好”,一抬头,正好看到荧幕上的特写镜头。
李明天叼着烟仰躺在工地上,夏天燥热的风夹带着蝉鸣,青年吐出一口眼圈,对着老人机,操着乡音喊了个:“哎,妈。”
刘哲记忆里那个夏天忽然再次鲜明起来了。
他看到李明天为了弟弟的学费辍学,为了给妈妈治病自己不吃饭,铁血铮铮的汉子形销骨立往那儿一站,瘦骨嶙峋寄人篱下,还是能为了朋友插刀两肋,能打能拼。他听到杨万千曾经在他面前念过的台词,看到那似曾相识的伤妆,好多个瞬间他都觉得自己误入了这部电影,他也许真的给了这个李明天一笔钱补贴家用,下一个镜头,青年也许就会在酒店楼下蹭wifi,他经过一边,青年会叫住他,说刘总,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电影快结束,影厅的门忽然开了一个缝,旁边传来小声的惊叹,刘哲恋恋不舍地从李明天的身上稍微移开一点儿眼神,就看到几个人从影院外面进了来。
杨万千。
刘哲几乎站了起来,他看到他的青年伏着身子自以为悄mī_mī地钻进了影厅,一脸严肃地站一边看电影。也许是剧情的最终冲突已近尾声,周围人陷入电影人物的情绪,到也没有很大的骚动。
电影里的李明天用山城话说:“有缘自会重逢。”
电影外的杨万千白了些,头发长了些,胖了些,与他重逢,晚了些。
电影落幕,杨万千和一众主创走上前,台下一片掌声与欢呼。
刘哲忽然流下泪。
此时此刻的李明天和杨万千终于重合成一体,在夏天与冬天间串成了线,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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