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能调动的兵马有限,四大城门的卫兵,与五千精骑比起,螳臂挡车而已。
有道是富贵险中求,皇亲国戚一脉同宗已是贵不可言,人心不足蛇吞象,殊死一搏也鲜有胜算。
韩唐明白,可他父亲大人不明白,年过半百的老翁,偏野心勃勃觊觎君位,他就更无大志,坐拥天下有甚乐趣,哪堪比荣威在身逍遥快活来得畅意。
那年韩寂险些沦为人质,他看在眼里。天下,不是夺了位便太平。承人不能承之重,方能享千秋万世之福。
明日韩寂抵京。
秦王早已下令封城戒严,准出不准进。
韩唐严词相劝,最终无果,不得不出下策。
倘真事发,新皇继位,赏罚治下以彰王威,谋逆之罪首当其冲,不论同宗同脉。
是夜,韩唐提了壶雨前龙井,去到他爹厢房。
父子没有隔夜仇,好言好语一番,兑了méng_hàn_yào的茶水顺利药倒秦王。
随即以秦王的名义下令,京城恢复常态,翌日辰时文武百官齐聚长安门恭迎殿下回京。
三丈朱门,赫赫其威。
飞骑入城金鞭策地,响彻长空。
百官跪地俯首,“恭迎殿下!”
万籁寂静中,铁蹄兵甲壮阔昂扬。
韩唐抬头,望见一人从飞尘中缓缓而来。
那最前的正是数年未见的韩寂,英姿飒飒,嗔喜不明。
到他身边时,韩寂冲他笑,“唐二。”
居然唤的他小名,韩唐稍一怔笑着回道,“哥。”
兄友弟恭,大幸。
君主疾病缠身,只剩一口游丝。韩寂拜见时,他呆木半晌才认出,而后回光返照一般,病好了大半。
却也知自己时日无多,再次从韩寂口中得知渭河收复,他当即拿出册立新君的诏书。
翌日,韩寂便着手国事。
这一忙就是月余。
宁定皇安详归天,新君继位。
拟定新国策,减赋税,济民生,兴人丁。
秦王之事决判未下,韩唐不敢外出游玩,候在王府,等待韩寂传唤。
这日终于来人传他进宫。
嵯峨殿。
韩寂一本接一本批阅奏折。
凡生禀告,秦王世子到。
韩寂放下朱批,起身执木剑,待韩唐入殿,他将其中一柄抛掷空中,“接剑。”
韩唐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接住木剑,迎接他的便是一阵缭乱的剑花。
不出两招,木剑直接飞出丈远落地,韩唐完败。
韩寂敛剑,毫不留情地嘲笑,
“唐二啊唐二,这些年你的武功是一点没进步。”
韩唐狼狈不堪地捡起剑,看着剑身唐二两字,心中感慨,这对桃木剑,是他们儿时的玩具,“我对武学可谓榆木,不过王兄的剑法堪称精妙绝伦呐。”
韩寂指下坐榻,看凡生一眼,“那是因为我有个武功精绝的好师父。”
凡生收走木剑,韩唐赞慕地看着他,“改日得空,师父也指教我一两招,不然王兄与我过招,可不无趣得紧。”
“只怕你吃不了这个苦。”
“这倒是,我最怕吃苦。”说完韩唐顿了一瞬,又道,“王兄唤我前来,可是为……”
韩寂抿口茶,笑问,“叔父现如何?”
韩唐愁眉有些窘迫,小声叹道,“我没让他出府。”
“闹得凶?”
“冷静下来也知兹事体大。”
韩寂沉吟一会,开口道,“你问他,可愿自请守皇陵三年,知他所做之事的人不在少,你补救得当,他若愿去,不了了之未尝不可。”
明知储君回京而封锁京城,明摆着意图谋反,韩寂的提议,意在保全秦王名声,混淆事实,谋反之事无证无据,时日一久也便淡去。
韩唐无限感激,离座就要下跪谢恩,韩寂抬把手,又道,“叔父的爵位由你承袭,坐着,我还有事拜托你。”
韩唐静等后话。
“南城有处张府你可知?”
韩唐想了想,摇头,“不曾听闻,我素日要么在城里,要么出城。”
韩寂眸中一道精光闪过,“你替我办件事。”
一旁的凡生听着二人对话,疑惑不已。回京没多久韩寂就命他私下探查过张府,为何那时不叫他传话,而特意让韩唐去办此事。
燕氏休整军队,预备卷土重来。
杨大帅下令加紧操练士卒。
云阶一天天除了上校场练兵,便是在营帐读书。
睹物思人也好,羞愧难当也罢,或者二者兼有,云阶并未入住韩寂营帐。
枯燥如故,不同的是心思。
他平生做事不昧良知,唯独做了那件羞耻之事,令他日夜不安,他总感觉自己以怨报德,欠下个难赎的债,只因有生之年,恐难再见到韩寂。
这日京中来人,宣新皇圣旨。
旨意无他,左不过赏金赐银,犒劳三军。
可宣旨之人竟是凡生。
他不是韩寂的贴身侍卫吗?
圣旨宣完,凡生留在帅帐,云阶随众将退下。
回到营帐,坐卧难安的云阶,再次前往帅帐,只候在路口。
约摸半个时辰,终于等到凡生。
凡生却似乎不感意外,例行公事的语气问道,“凌将军何事?”
云阶自己也不知,从何时起只要一遇上和韩寂有关的事,他就变得扭捏迟疑,一度丧失军者的磊落作派。
等不到云阶开口,凡生主动问道,“凌将军可是想知主子近况?”
云阶游移不定的眼神落到凡生脸上,认同肯定得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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