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愣愣地抹了把脸,闻闻手指上沾上的红色液体,魂不守舍地问道:“这是什么?血?朱砂?”
“颜料。”苏暇直言不讳道,顺手一指茶几上刚被拆封的水粉颜料。红色的那一支被单拎出来,身子显而易见地瘪了下去,显是刚被破身就被榨得不能再干,体液也溅得到处都是,茶几上落满了星星点点的红色。
谢绍松无言地看看自己刚买回来不到一天的颜料,再看看自己惨遭荼毒的定制保温杯,最后看看自己手里只能手洗的长裤,突然觉得,鬼影什么的,其实也不是很可怕,真的。
“我天!我的小祖宗,你是怎么会想到用颜料水去泼阿飘的啊?!”
第二天,在盥洗室里死命搓着裤子却怎么也搓不干净的谢绍松心神俱溃,终于忍不住扯起了嗓子,绝望地嚎出了这个问题。苏暇的声音从墙的那边传来,声音不大却很清楚:“猜的!”
“什么?”
“那小子从小就有洁癖,我就随手泼泼看嘛——”苏暇的声音越来越近,最后出现在盥洗室门口,“还有,他是‘灵’,不是什么阿飘,不要乱叫,很失礼的。”
说完,苏暇将手里的纸张拿给谢绍松看:“这是什么?好奇怪的画。”
谢绍松完全没注意他在说些什么,只漫不经心地应着,随便瞟了一眼,脸色立刻黑了下来:“谁许你进我画室的?快还给我!”
他湿着手就想去夺那张纸,被苏暇灵巧地避开,回嘴道:“那本来是我的房间,我回去看一下也不行吗?你还没告诉我呢,这到底是什么呀?人物的眼睛都好大……”
“你就吹吧,我问过苏闲小姐的,那里本来是书房!”谢绍松怒吼着,一把夺过苏暇手里的画稿。苏暇可惜道:“诶,都湿了!”
谢绍松看了眼画稿,画面中的女孩活脱脱就是个二次元的路海沁。“湿就湿吧,反正也是废掉的稿子。”谢绍松眼神复杂地说着,顺手将纸撕了,扔进了脚边的垃圾桶里。苏暇诶呀了一声,伸手就要去捡。谢绍松赶紧把他的手拍开:“喂,干嘛?不嫌脏啊……喂,你怎么了?我没惹你吧?”
苏暇用一种师出无名的埋怨眼光看着谢绍松,看得谢绍松一阵发毛,莫名就怂了下来。忽见苏暇往下一蹲,抱起整个垃圾桶,头也不回地地走了。
谢绍松:“……”
这小子干嘛啊?几个意思啊?古怪到没边了吧?这本来就是为了纪念和海沁相遇而筹备的短篇漫画,睹物思人,他还没哭呢,这熊孩子气个什么劲儿?
谢绍松转头继续搓自己的裤子,越搓心里也不是滋味。手指忽然碰触到一个硬硬的片状物,从裤子口袋中抽出来一看,发现是昨天周傥给他的那张木质名片。
不知是不是被水浸过的关系,那张名片上的文字信息已经化得差不多了,徒留下平滑而古怪的花纹。谢绍松暗暗槽了一句劣质,脑子里却想起了另一件事:他今天还得再去一趟房产中介。
那个什么神神怪怪的“未秋中介”他是绝对不会再去了,没记错的话,常去的书店旁边就有一家中介,评价还不错……
他三心二意地漂净了裤子,随手拧干,也不晾起,就这么团着抛在水盆里。余光瞥见手边的木质名片,随手抄起就想丢,却发现垃圾桶已经被苏暇整个抱走了,只好捏在手里走出了门。
来到客厅,正见苏暇跪坐在茶几前,一脸严肃地按压着什么,茶几边沿正贴着几条胶带,下端僵直地垂着,显是剪下来待用的。谢绍松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看了一眼,顿时哭笑不得:“诶我说你这小鬼真是……都跟你说了这个我不要了。”
摊在茶几上的,正是被他撕毁的那张稿纸。被弄湿起皱的部分已经被用纸巾吸干压平,撕裂开的几个部分被用透明胶带细心地沾起,勉强算是复原了。苏暇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道:“要不要,是你的事,我又不是为了你粘的。”
“这画稿毁成这样子,就算你拼好了也不能用的,你又白费个什么劲儿?”
苏暇埋头粘好了最后一条胶带,珍惜地抚了抚整张画纸,问道:“我问你,你知道‘点睛’吗?”
“画龙点睛的那个‘点睛’?听过这个故事,怎么了?”
苏暇头也不抬道:“人们只当画龙点睛只是传说,却不知道,‘点睛’即是赋灵,当技师为创作的人物添上双眼时,这个人物即有了魂魄。只是因为有画纸、木石这样的载体约束,魂魄才无法随意离开自己所呆的地方,只能在小小的一方载体中存在。但如果将他们寄存的载体毁坏的话……”
他蓦地抬头看向谢绍松,黑白分明的眼中倒映出他怔楞的模样:“你觉得那些无处可去的魂魄会找上谁呢?”
谢绍松好笑地摇摇头,下意识地想要反驳,脑子里却又响起了那烦人的脚步声,登时如遭雷劈。
好半天,他才挤出一句:“不至于吧?”
苏暇:“谁知道呢,灵也是有性格的。万一运气不好撕到个会碰瓷的,绝对够你喝一壶。”
谢绍松:“……”
“不过也别太担心,大部分的灵都是比较与世无争的,而且现在住房紧缺,房子被你拆了,他们搬家还来不及,谁还有空来烦你?”苏暇耸了耸肩,“而且现在缠着你的这个不是被你撕出来的,这你可以放心。”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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