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砰砰的声音,薄薄的门板上开始结霜。周傥脸上苦笑更甚,看来现在并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他确认似地摸了摸空荡荡的口袋,摇了摇头,随即再次往下看去,门缝外却不见了那双满是伤痕的脚。周傥微微一怔,旋即叹了口气,缓缓坐直身子。
“既然不在下面的话……”他喃喃着,抬起头来,“那就只能在上面了吧。”
一滴污血正从上方落下,滴在白色的瓷砖上,留下刺目的痕迹。
周傥呵出一口白色的雾气,与那个扭曲着关节攀在隔间上方的亡灵面面相觑。唇角一弯,他笑得有些无奈,眸色却开始加深:“我真不记得我得罪过你。真的不能坐下来好好聊聊吗?”
亡灵的双眼一翻,将一对瞳仁翻到了眼睛里面,只用两个充血的白眼球默然相对,以此作为了对周傥建议的回答。周傥只得再叹一口气:“好吧,拒绝催眠。看来我们得想个别的办法来沟通了。”
然而那亡灵明摆着没想沟通。她用雷霆般的一跃和劈头抓来的利爪告诉周傥,老娘只想要你的命。
“你这个负心汉!”她哭喊着,声音凄厉如裂帛,“我为你做了那么多!”
“问题是我根本就没见过你啊!”周傥叫着,仓皇避开亡灵的一击,然后赶在她再次扑来之前打开隔间门冲了出去,刚奔到男厕门口便见到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手脚摊开宛如蜘蛛,牢牢地扒住了两边的门框,拦在他的身前。
“夫君……”那亡灵哀哀叫着,抬起头来。她是头冲下背对着周傥扒在门上的,这一抬头,效果简直惊悚,即便是跟着夏时见过世面的周傥,一时间也觉得心脏有点接受不了。
“所以说我真的不是啊……”周傥低声分辩着,后退一步。唇角僵硬,他这回是真的笑不出来了。
“真的,别丢下我……我什么都没有了……”亡灵凄声说着,脖子喀啦作响,脑袋顺时针转过一圈,突然舌头一吐就扑了上来,姿势宛如青蛙。周傥惊得猛向后退,背脊一下撞在洗手台上,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只能瞪着眼,眼睁睁地看着那团扭曲的黑影越来越近,却听砰一声响,男厕大门被用力踹开,紧跟着数条铁索平地而起,瞬间缠上亡灵的手脚,将她重重地拖回地上。周傥怔了一下,明明眼睛还没看到,嘴里已经不假思索地喊了出来:“夏时?”
“嗯。”夏时漫应着,从门口走了进来。周傥注意到,他的面孔比先前要嫩了一些,原本合身的衣服也变得有些大了:“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书山有路勤为径。”夏时莫名其妙地回了一句,偏头看向被束缚住的亡灵:“你怎么招惹她了,这么凶巴巴的?”
“我不知道。”周傥揉着后腰回答道,“她突然就冲过来,嘴里还喊‘夫君’……别这么看我,我真不是。”
“也许是,上辈子之类的……”夏时很好心地给他拓宽思路,换来周傥不太乐意的一眼,“就算真的前世有什么纠葛,也没有让我坐着给她杀的道理。”
“就这么一说么,你要给她杀,我还舍不得呢。”夏时说着,蹲下身看了看兀自不住挣扎的亡灵,拿手指戳了下:“放着不管也不像话。带回去吧,看能不能让她清醒点,能和她做成买卖是更好了。”
周傥皱眉,刚想问他怎么带,就见夏时从随身的书里拿出了一个“盒”字,变作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将亡灵一点点地吸了进去,还另外给加了个锁。“行了。”他对周傥道,“没事了,回去吧。”
周傥“嗯”了一声,跟上他,与他一起向外走去。
雨依旧落着,相比之前却已经小了不少。两人直接打车回到未秋中介,一进门,一股暖意扑面而来,让人不由产生一种“得救了”的感觉。
夏时脱了雨衣往地上一丢,随手挥开想帮他吹头发的周傥,自己拿过吹风机简单呼了两下就躺倒在了沙发上,不肯再动一下。周傥替他收拾着雨衣,想了又想,终是忍不住又问了一遍:“夏时,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在那儿的?”他知道夏时会阅读,但要在当事人不在场的情况下隔空阅读,那也太玄幻了。
这一回,夏时答得倒是清楚:“有人告诉我你会出事,我就从杭一苇那儿要了一个大概的地点,然后自己找过来的。”
“那可真是辛苦你了。”周傥说着,拍了拍手。雨衣和外面带进来的水迹都已经处理好了,他现在该去给夏时打字了——专门为他跑一趟,他总得先想办法把夏时掉下去的年龄再喂起来。
“话说,那个告诉你我要出事的人是谁?”他边走向里间边问夏时,“稍微有些好奇。”
“就那个惊风雨啊,写文的那个。别的回去和你细说。”夏时说着,心念一动,不由自主地便拿起手机,凭记忆找到了惊风雨今天更新的那篇文,顺手向下一滑,一行文字猛地跃入眼帘:
【第二个建议,即使你已经把珍视的东西从死神的手里夺了回来,也千万不要掉以轻心。拥有都是暂时的,只要一个小小的疏忽,你就会发现,所谓的“拥有”是那么脆弱、那么不堪一击。】
这又是什么?夏时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忽听里间里传来周傥的声音:“咦,夏时,你什么时候在这台电脑里装的ps?”
“我没有。”夏时想也不想地回答道,而后继续琢磨文里的这句话。下一秒,他突然像是意识到什么般猛地睁大眼睛,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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