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一想,你先睡,当务之急是要离开这儿,你要能答应我一起活着回长安,我就告诉你我的答案。”
程令斐不吭声,难为情地抹了抹眼睛。
任长乐将他脑袋下的干草铺得厚实了一点儿,将男人放下来,举动温柔,甚至不敢将动作放大一点儿。
黑夜里,两个人都有点儿情动,荒郊野外的,任长乐心跳如擂鼓。
休养了一晚,两人都饿得睡不着,任长乐甚至挖了点野菜,荒野之外只有蕨草,也没有盐,幸得随身携带着火石,只能用火烤了,粗浅用了点东西,两人都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任长乐将程令斐的一条手臂架起来放过自己的脖颈,搀扶着他往外走。
出了洞口,天地一片新生的曙色。
花木扶疏,垂帘的古藤倒悬,宛如风铃一般,簇起连绵凄艳的绿,古道微风里伶仃起歌谣。
脚下磕磕绊绊的,几乎走了很久,才碰上路上一个拉着盆栽的农夫,任长乐上前,用自己贴身的翡翠绿耳环换了一条板车,将程令斐放到板车上躺着,两个人又沿着小路转出山坳口。
曦光如锥处囊中,从皑皑层云里刺出来,斑斓夺目,照在人身上有宛如新生之感。
程令斐心疼公主一路上照顾自己这个伤病的没用男人,却不敢开口,更怕她真想起来,便将自己放在这儿置之不理了,“任胥一直派人在找你,平南府城外有他的一队玄风军,只要找到他们,咱们便能出去了。”
任长乐“嗯”一声,嘴上虽然硬,但心里却是温暖的。
她拉累了,就放下板车休息会儿,程令斐一路上捂着伤口,脸上仍旧没有血色,甚至有些委顿枯槁,任长乐往前走过去,在程令斐仰面而视的目光里,多了一张倒映着的俊俏脸蛋,美得气焰嚣张,他看着看着便傻了,一动不敢动地僵着。
任长乐早心神荡漾,忽然抿唇一笑,俯下身用力地吻了他一口。
“从今以后,程令斐就是长乐公主的小媳妇儿,听到没有?”
他傻傻听着,仿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仿佛自己被公主亲了,只是一场幻觉,他还在确认。
“长乐。”
任长乐又亲了他一口,“好好养伤,别说话,等我找到任胥的玄风军了再说,到时候肯定还能找到最好的大夫给你治伤。”
好归好,可是从一个男人丈夫变成小媳妇儿……不习惯!
看着公主眼睛里张扬的笑,明媚的星光,程令斐心动得不行,不好也好了。
任长乐闭上眼睛,将嘴唇温柔地印在他的唇齿上,程令斐还不敢太放肆,任长乐也羞涩,两个人都是浅尝辄止,她微微喘息着抵着程令斐的额头,喃喃道:“栗子酥,我喜欢。”
饶是程令斐木,脑袋转不过弯,也知道了公主殿下是什么意思,他受了重伤半死不活,可终究还是感动她了,她愿意接纳自己了。
“回长安之后,我日日给你做。”
任长乐的清泪落下来,珠子似的滚,“对不起。”
在长安时,她曾命人扔了很多他做的栗子酥。
程令斐得偿所愿,满心欢喜,哪里还顾得上那点廉价的栗子酥,“没事没事,我平日做了吃不了的也拿去扔了。”
他那模样真傻,任长乐破涕为笑,重新走回去,“我们得快点,免得又碰上了追兵。”
第54章
有小程指路, 大致能摸到方向,但任长乐为了躲避追兵,还是东躲西藏, 费了一番功夫, 才将板车拖进任胥玄风军的大本营,那群人乐坏了, 全说找到了长乐公主,太子殿下这顿揍就可以免了。
任胥练武勤快, 喜好拿他们这帮犯了错的活人做靶子, 行差踏错, 不留神就是鼻青脸肿,太子殿下那拳头狠,虽然不比沙包大, 但是内劲足,一拳过来就能把人撂倒了。
任长乐听了心里还挺舒畅,弟弟有心,总算是有人惦记自己。
军中有随行的军医, 替程令斐重新包扎了伤口,任长乐端着药酒和麻沸散走进军帐来,程令斐正巧精光着上半身, 线条流畅饱满的肌肉坠着汗珠,他嘴里咬着布包,任由军医用刀剜着那块没长好的腐肉,脸上青筋暴露, 任长乐心疼,搬了一只小木圆凳靠着坐,紧紧攥着他的手,让他施力发泄。
军医下刀狠,任长乐察觉到他用力攥紧了自己的手腕,疼得差点哭出来,但才一瞬间,他仿佛受了炮烙一样缩回去。
任长乐咬唇道:“军医你轻点。”
她知道小程公子其实有点怕疼。
军医摇头,“没办法,这块肉必须剔除了,不然以后长不好。”
任长乐瞅着那纤薄的刀锋剜下来一块血淋淋的红肉,都不忍再看,程令斐瞪大了眼睛,仿佛不相信那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本来只觉得痛,这一看之下,立马晕在了任长乐怀里。
军医倒腾了半个时辰,总算弄好了,上了药,扎上绷带,“这段时间不能碰水,不能沐浴,只能用热毛巾擦背,还有那瓶天山白玉胶,每晚亥时之前都要涂抹一遍,这样才好得快。”
“嗯。”
任长乐也没起身送军医,待他人离开之后,凝视怀里汗流浃背脸色苍白的小程,胸口一阵一阵柔意在荡漾。
等他睡熟了,她将程令斐拖到床上放好,靠着案几,给远在长安的晋安帝写了一封信,便是那封《罪己书》,她心里想到一事,看着榻上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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