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江立衡脸色渐渐阴沉,即将张嘴要说什么,袁昕站起来,坐到最里边的角落去了。
“以前景良的事情你总是摆在第一位,现在好了,还轮得到我来张罗。”何维东把江立衡让进去,许涵刚要跟着一起,就听他叹了口气,“你俩怎么回事,有什么过节这么多年也早该忘了吧。”
秘景良端了一盘鸡翅上来,附和说,“就是,是不是从我出国那时候开始的?都差几岁奔四十的人了,能不能不要搞得这么幼稚?袁昕,过来……”
许涵直觉这几人有话要说,看着秘景良——尽管他很好很让人舒心,许涵就算再饿他也没有任何想吃东西的yù_wàng了,于是他干脆走到vicky那边去,帮忙一起烤串。
vicky应该是从小生活在国外的华裔,生着东方传统女性的面孔,说着一口典型的英式中文。也许是看许涵年纪小,把他当成了晚辈或者小弟弟,又同样都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聚会,两人倒是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得愉快。
按捺不住好奇心,许涵不动声色地把话题引到了秘景良身上,vicky与秘景良的爱情故事简单而浪漫,两人是大学和研究生同学,都是彼此初恋,可惜秘景良身体情况不太好,所以一直推迟到现在才结婚。
许涵无法再冒失地深入打探下去了,在vicky眼里,江立衡真的只是秘景良的最好的朋友。他感到失落又彷徨,失落是为江立衡,彷徨是为自己。
江立衡现在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秘景良和vicky呢?许涵不断回头,隔得不远,却怎么也看不清江立衡的表情。
心中纷纷扰扰一团乱,不知道手上烤熟了多少个串,秘景良过来拍了拍他后背,说,“立衡说你们连晚饭都没吃,快过来休息一下。”
许涵笑了笑,“没事,我本来也不饿。”
何维东叫来服务生,彻底接下他们这一摊,许涵和vicky被秘景良带到隔壁桌,上头摆了三个热乎乎的砂锅。
许涵和vicky对砂锅的味道都十分满意,而秘景良的那一份,好像跟他们的不太一样,没有海鲜,没有肉,只有粉丝和蔬菜。秘景良动了两次筷子就放下了,光和他们聊天,许涵这才想到,烧烤其实也没见他吃,“要不要叫一份跟我们一样的?”
秘景良笑着摇了摇头,“不用管我。”
“他在吃药,不可以吃海鲜和刺激的东西。”vicky说。
“你怎么了?”许涵又问。
秘景良看到vicky眼中的悲伤,他搂了搂妻子,安慰道,“its fine.”
“心肌致密化不全,两年前刚换了个心,我还想寿命能更长一点。”秘景良耸了耸肩。
许涵愣了片刻,嘴里泛起阵阵苦涩,“对不起。”
“没关系,立衡知道的,我从小就这破身体,现在反而好多了。”
接下来,许涵没再跟任何人聊天,他的思绪早已飘到不知哪里去了,就算vicky主动和他说话,他也只是应一两声。
秘景良很快累了,要先行回去休息,江立衡从何维东手中接过钥匙递给他,淡淡地说,“你先跟他们一起走,我们在隔壁。”
这样一看,秘景良值得被人好好保护和心疼,许涵想。他们几人订的独栋木屋别墅,两栋之间距离不远,都带一个围着篱笆的小院子。许涵把秘景良和vicky送回去,当他走了两步,要上别墅前的木质楼梯时,他感觉脸上触到的一丝冰凉缓缓化开。
许涵仰起头,发现一片又一片小小的白色飘落,真的下雪了。
32
忽然少了几个人,本就不热闹的餐厅里更是没有了人声儿。
同一张沙发上,三个大男人以不同的姿势坐着,何维东大敞着腿捞起袖子在正中间吃肉串,江立衡和袁昕分别坐在他的左右手边,一个脸朝东,一个脸朝西,大有不愿意和对方多说一个字的意思。
何维东放下木签子,无奈地拿出打火机,给自己点上一根烟,“你俩刚不还碰了一杯么,怎么又成这样了?”
江立衡眯着眼,面无表情地瞟了何维东一眼,何维东差点没被嘴里辛辣的尼古丁呛着,“景良不在这儿,总能抽根烟了吧?”
沉默良久,江立衡抬了抬下巴,“给我一支。”
几乎是在同时,袁昕也冲何维东说,“给我来一根。”
何维东笑了两声,给他们一人递了一根烟,等着看戏似的问,“打火机只有一个,你们俩,谁先用?”
袁昕动作极快地抢过何维东手上的打火机,把烟点着了,深深吸了一口后斜斜叼在唇边,紧接着,他站起来跨过何维东,躬身给江立衡打了火,“小时候不懂事,是我的毛病。”
江立衡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袁昕嘴里说得轻松,但江立衡可以分辨出他眼神里的闪躲、不确定和几不可见的焦虑。江立衡突然想起很多年以前,高中毕业那个夏天,也就是秘景良出国前那晚,袁昕无意间发现他内心最深处的秘密时,在今天之前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真恶心!”
江立衡从来就不是一个需要被理解的人,也从不喜欢与人口舌相争,他生来就有足够的本钱,让他生命中的一切只凭愿意二字。
秘景良的母亲因产后大出血去世,秘老没再娶,本家就这么个独生子,很不幸地患有先天性心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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