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子和棚屋间由一条廊道连着,一样挤满了人。常青左顾右盼,实在想不到理由拒绝,只好从人堆里挤过去。没人的时候也还好,众目睽睽之下,总觉得像是让人盯着干了不体面的事,分外忐忑。
走到停车场,江奕晖扫了一眼,说:“你们的车好像还没过来,我旁边有空位,干脆你就坐我这边一起回去吧,我去跟你们班主任说声。”
“不要!”常青嘴巴一张,语气又软下来,“别搞特殊了。”
“没事。”也不管常青的意愿,直接顺着人流把他推上车,指了自己的位置,然后迅速下车去。常青看十五班的人都上来了,特尴尬地跟人打招呼。十五班的人他一个个都能记得,对方也因为江奕晖记得他,但没人回他。似乎两个班级就是两个阶级,犯不上彼此留这个情面。上次看榜撞见的张岩瞅见他,更是脸色苍白。背着人说了坏话,总怕让人记恨。唯有一个叫做陈白杨的女孩伸出圆圆的手,上面躺着包印了男孩女孩的纸巾,“你头发都湿啦,快擦干吧,容易感冒呢。”女孩不仅手圆圆的,脸也圆圆的,有点小胖,但皮肤白嫩,说话欢快又温和。
平日对常青青睐有加的女生不少,但在这情形下,有这么一丝的善意出现,让他如逢甘露,特别感激,连声说谢。
陈白杨旁边靠窗坐着的就是张岩,上次提醒张岩注意说话的也是她。两人关系似乎不错,常结伴同行。这会儿她和常青愉快地聊着,张岩不太高兴,丧着脸朝窗外漠然地看,心思转得飞快。
常青正要把纸拿出来擦头发,纸巾就被夺走,江奕晖回来了。他把纸巾递还给陈白杨,说:“谢谢你,不过我带了毛巾,刚忘了跟他说。那个可能好擦一点。”说着竟然真从背包里拿了张粉蓝色的毛巾出来。
“你怎么连这都带……”常青也是看呆了。
江奕晖把毛巾张在他头上,轻轻揉着。“上次运动会,我妈放了在我包里,我一直忘拿出来了。”
差不多替常青揉干些了,江奕晖脱了外套给他,“你先穿着。刚碰到你脸,太冰了。我里面还有毛衣。”说完也不等常青拒绝,再从包里掏出一个梨。
常青拿了他的衣服,还没多想,就被这梨子吸引过去。“这梨子别也是你忘拿出来的吧?”
江奕晖在腿上垫了塑料口袋,开始慢慢地削梨子。笑了一声,“是我妈早上临走让我带的。她准备了很多,还当是小学春游,水果零食卤菜摊了一桌,我好不容易才说服她,只用带两个梨子。”
“阿姨真好。”
江奕晖停下来,抬眼看他,拿手背挨了下他的眼睛,笑着说:“父母都在的人,就别在那瞎羡慕了。”
“那不一样。他们在跟不在有什么区别?还不如死了呢。”
“你爸爸你妈妈都挺爱你的。”江奕晖说的时候,手上也不停,梨子皮一圈圈地堆起来,“我小时候不懂事,爱替你出头,跟他们吵架,怨怪他们对你不够好。其实现在想想,大家只是爱的方式不同。并不是说他们不在你身边,就不再爱你了。就像我爸,他死了,也不能说他不爱我,对吧?”
“要你替他们说好话,收了他们的钱吗?”
“我也不止是在替他们说好话啊。我就是想跟你说,爱也不尽是陪伴。我是这么理解的。”
常青不知道他在装什么深沉,不想搭理,自顾自东张西望,看到江奕晖包里有本蓝色的书,好奇抽出来看,却不料书不仅是大大的十六开本,起码五六百页不说,那鲜艳的封皮上,还全是英文。“t-o-e-f-l,这是什么?没学过这单词啊。”
江奕晖一见,赶忙丢了手上的梨子,正要将书本夺回来,又突然收手,重新拿起那只越发白嫩的小水果。平静地说:“英语题库。也是我妈塞进来的。好好的春游,还想我在路上看。”
“阿姨平时不太管你学习啊。”
江奕晖一笑,没说话。
“哦对了,一定是因为上学期你英语考得太烂吧。”常青摇摇头,“可我要什么时候能考到你考得不好那水准就好了。啧啧,这句话太拧了,我的语文果然不行。”
陈白杨对常青挺有好感的。在她眼里,江奕晖这人成绩是好,为人也不错,可总让人觉得阴沉沉的,但常青不一样,他给人感觉特别简单、特别通透,让人打心眼里觉得温暖舒服。可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一个含着笑削梨子,一个猴儿一般东翻翻西瞧瞧,特别普通的一个场景,却总令人觉得横了一堵厚厚的墙,自成一出戏,把外人都拦在外面。
她总结一下,听说他们是十年的发小,应该还是感情太好的缘故。正偷偷地瞄着呢,江奕晖一只手递出来,纸巾上垫着四分之一的梨子,“吃梨?”
陈白杨受宠若惊地接过来。“谢谢你啊!”
江奕晖又把另一个四分之一的梨瓣举起来,朝脸贴在冰凉凉的车窗上的张岩喊了声:“吃吗?”
陈白杨肘了张岩一下,张岩半晌才僵硬地回了句:“不要。”
江奕晖跟两人点点头,叼上这瓣梨,不动声色地扭头回去,把剩下的半只梨子给了常青。
“白杨姐,你人这么好,怎么老跟有些又蠢又毒的货色在一起呢!蠢毒可是会传染的啊!”常青伸出个脑袋,隔着江奕晖朝陈白杨咧嘴大笑。
陈白杨脸色一变,还没来得及打圆场,旁边张岩突地蹦起来:“谁是蠢货了!”
“考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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