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开始我没有听到那声呜咽,以为就只有张一鸣跟他的妻子,”高燃抿抿嘴角,“可是我确认过了,没有第四个。”
封北说,“那你告诉,张一鸣为什么会死?”
“我不知道。”高燃抓住男人手掌的力道收紧,脖子上的青筋都出来了,“你不信我?”
封北勾唇,“我信。”
高燃的脸色缓和了许多,他任由男人在自己的脸上留下几个口水印子,“那好,我去帅帅家。”
封北揉揉他的头发,“你太紧张了,别三句不离5.12碎尸案跟88年这几个信息点。”
“我不会露出破绽的,”高燃说,“我走了,别等我吃午饭,我要在帅帅家吃,他下午回学校,我送他,回头再给你打电话,你少抽点烟。”
张一鸣的死,就像一根刺,扎在高燃的脑子里,还有第四个人,封北说的没错,他也清楚,只是不敢去猜想。
封北望着青年的身影摇摇头,傻孩子,你已经露出破绽了,只是你那个城府很深的发小装作不知道而已。
算了,随机应变吧,说不准能歪打正着。
封北甩出一根烟,正要点的时候又把烟塞回烟盒里面,他翻翻口袋,蹲在垃圾篓面磕了一把瓜子,烟瘾淡了一点点。
一路上,高燃想了很多,到贾帅家门口时,他踌躇不前。
“高燃。”
门口响起贾帅的喊声,高燃下意识的将脸上的表情整理了一番,他笑眯眯的抬起手挥挥,“诶!”
贾帅手插着兜走过来,“我去超市买味精。”
高燃说,“我跟你一起去吧。”
巷子里逼仄,潮湿,高燃仰头看一条狭长的阴暗天空,记忆里某些熟悉的东西在这一刻翻涌了上来。
“票买了吗?”
“没有,”贾帅说,“现在好买票。”
高燃哦了声,他将视线转移到发小的身上,“帅帅,你要好好考试,不要分心。”
贾帅的脚步一停。
高燃也停下来,他侧头问,“怎么?”
贾帅摇头,“没什么。”
高燃在某些时候很迟钝,而有些时候又异常敏感,譬如此刻,他知道刚才发小扯了谎,是因为那句话。
好好考试,不要分心,很平常的一句话,问题在说话的人身上。
陈书林也这么跟帅帅说过。
这是高燃的猜测,但他不明白帅帅那一两秒的停顿是出于什么原因,总之不是单纯的惊讶。
高燃留下来吃午饭,意料之中的事。
陈书林找来酒精烧炉子锅,准备了不少菜,荤的素的都有,“青菜是帅帅大伯家种的,可惜几场大雪下来,菜没剩下多少,这是最后一点。”
他一边说,一边把装着青菜的塑料篮子放到桌前的椅子上,“小燃在市里吃的都是买的菜,打过农药的,最好在每次买回来后用淘米水泡泡。”
“对啊,菜连个虫眼都没有,要用淘米水泡是吗?我记着了。”高燃忽然说,“陈叔叔,我给你把袖子卷一下吧。”
陈书林说,“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你去喊帅帅吧,锅里的粉丝已经熟了。”
高燃没再多什么。
陈书为的老婆去走亲戚了,他一个人在家,准备吃昨天的剩饭,陈书林把他叫来了,桌上的四人围着炉子锅,边吃边扯闲篇。
“书林啊,你真要卖房子吗?”陈书为捞了一些豆芽到碗里,“按理说,这个事儿跟我们没什么关系,但大家一起住了大半辈子了,陌生人搬进来,到底还是会不方便。”
陈书林把有点皱的桌布拉拉,“我跟帅帅商量了,房子先搁着,以后再说。”
“那好那好,”陈书为满脸红光,“要我说啊,县城的房价肯定是要涨的,将来我们兄弟几个买了商品房,就把这个租出去,靠收租赚钱。”
自以为小算盘打的响亮,他完全没想过,到了县城的房价上涨的那天,还有什么地方不涨,哪儿来的钱买商品房。
陈书林发现贾帅一直在吃面前的粉蒸肉,他说了句,“多吃点青菜。”
贾帅改为夹青菜。
高燃将这一幕看在眼里,默不作声的继续吃喝。
陈书为喝的老村长,一杯下肚,他的舌头就捋不直了,“书林,你读了那么多书,又是专家,在研究所上班,怎么日子过的还没我这个靠退休金的舒坦?你这些年赚的钱呢?就算再大手大脚,一套房子还是有的。”
“更何况你总是紧巴巴的过日子,帅帅还半工半读,你的钱弄哪儿去了?该不会真的在外面有相好的吧?”
陈书林拿走陈书为面前的酒杯,“大哥,你别喝多了,不然大嫂回来,要说我的不是。”
“再喝两口,我也就是趁你大嫂不在的时候喝,”陈书为打了个酒嗝,他望着对面的青年,神色恍惚,“文英……”
桌上的气氛骤然一变。
陈书林把碗筷往桌上一扣,“大哥,你喝醉了。”
陈书为这才回过神来,尴尬的摆手,“是醉了,书林,对不住啊,大哥喝多了。”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满脸的不自在,眼睛都不敢看对面的贾帅,“帅帅,小燃,你们慢慢吃。”
陈书为一走,桌上的气氛渐渐好转,却回不到最好的时候。
没一会儿,陈书林就放下碗筷离桌,说是有报告要看,他的情绪不怎么高,也有些心不在焉,走路时佝偻着背,背影孤独。
一直没出声的贾帅给高燃捞羊肉卷,“你今天很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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