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郢墨给予处分时如是道。
没多久,顾桂娴被处以五马分尸的车裂磔刑。顾家亦被全家斩首。慕容止鹤来到法华塔顶楼,从塔的最高处看向楼下的雨滴蒙蒙。
“皇后娘娘,这里有三样好物,您就自选一样吧。”太监举起一个放着毒丸、白绫、宝剑三件物事的盘子阴声说道。
“其实,您早晚贵为皇后,何必这么想不开呢?”
“我不会后悔所有我做过的事。”一身穿羽白色礼服棉衣绒裤头戴白色羽毛少数民族发冠的慕容止鹤转过身来,一如当日在嘉峪关时一样地英姿飒爽,剑眉星目,她怒目而视,眼神执拗,“我一早说过,我要的只有吕郢墨一个人,他的江山,乃至于他的性命,在这个目的面前都不值一提!得不到的我就毁掉,如果他们继续在一起,就算我做了皇后我也根本不会开心。我恨毒了姚暄夏!只要能够杀死他,只要能够拆散他们俩,就算要我死也无所谓!”
“皇上让奴才给您带个话。皇上说:他是一个守信用的人。念在与您的承诺上,自登基以来他的后宫都没有添过人。您死了,与您那个不再娶女人的约定也就此终止。”太监低下了头阴声说道,“其实皇上已经说了,您死之后,着奴才们安排立即举办第一届选秀。”
“他!他竟然断情绝义至此!”慕容止鹤跌后几步,失魂落魄,转过身去望向塔下的石地,那片石地像极了她的坟冢。无数漫天纷飞的雨点,显得那样地凄清,那样地落寞。
她的双眼流出两行泪水,望向天空。哪怕是死,她也不会选择那三种后宫闺阁女子的死法。她永远是一只鹰,是大漠草原上的关西公主,是新疆的天空回旋翱翔的巨鹰。
“皇上,来生再见,你一定要爱上我!”
倏地,她猛地冲了出去,双脚一提,越过塔顶的栏杆直接跳了下去。
霎那永恒。那一瞬间,白羽女郎的身影凝结在了法华塔下,成为了一只永恒的巨鹰。
一滩血水晕开在石地上,形成了一片奇异的风景。法华塔依旧屹立在石地之上,处于朦朦胧胧的烟雨与雾气之中。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慕容止鹤死后,吕郢墨召对了吕依却前来谈话。
“太子殿下到——”
“儿臣参见父皇。”吕依却下跪行礼。
“却儿,朕处死了你母后,你恨朕吗?”吕郢墨端坐在椅子上,低首望着下方跪在地上的吕依却说道。
“父皇做事自有父皇的道理,父皇的圣裁必然是对的,儿臣不会恨父皇。”吕依却恭敬地叩了一个响首,静静地开口答道。
十四岁的少年长得标致又精灵,宫里的人无不很喜欢这一位小主子。头戴金属皇冠,身穿正红色太子袍服的他,小小的身躯,袍摆拖在地上没有半分皱痕,显得特别尊贵又端重。
吕郢墨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转而问道:“五年前那件事,你知道吗?”
“儿臣知道。”少年在地上叩了第二个响首。
吕依却的答话却令吕郢墨很惊讶,他以为无论真正答案是什么,吕依却都会回答说“不知道”的。
“那你说说——所有你知情的部分。”
“那时候,母亲写信向何布揭发姚叔叔的事,儿臣阻止过她,但她不听。她吩咐儿臣亲自去昌松一趟,说是父皇您叫我去的,让我将姚叔叔骗回来,但儿臣没有去。”说完,少年在地上叩了第三个响首。
“……原来如此。”吕依却说出口的话实在出乎了吕郢墨的意料。这个孩子,那时候才只有九岁啊。
吕郢墨一捻短须,道:“既然你没有参与此事,那朕就免了追究你的罪。”
“谢父皇。”吕依却的脸上不见紧张之色,他徐徐答道。
“却儿,你是太子,以后凡事都要以身作则,身为表率。你明白吗?”吕郢墨的嗓音字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一字一字带有力量地落在了金殿的地板之上。
“明白了。”跪在地上的吕依却回话得极其自然。“日后不管何年何世,姚叔叔都会流芳千古,却儿绝不会有辱他的名声的。”
“很好。”金椅上的吕郢墨正色说道。“却儿,朕在这里跟你说,朕以后不会再生别的儿子,朕不想有人来分你的东西。”
“下去吧。”
“谢父皇恩典。”吕依却恭谨地行礼站好,才转身离开。
“儿臣告退。”
在吕依却转过身背对吕郢墨的一刹那,他很清楚明了自己的内心想的是什么。
他刚才说不恨他父亲,是真的。他好像从小到大就没有什么爱和恨的情绪,所有这些外部的事物他都看得很淡。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母亲死了也好,天塌下来也好,他都不会有多伤心。
他刚才主动供出的事,也是真的。当天他母亲决定下手阴姚暄夏,他决定了站在他父亲这一边,因为他早就料到了会有今日。他还清楚地记得很多年前在父亲房间门外见过的那一幕,他知道姚暄夏和母亲在父亲心中的地位孰轻孰重,他亦知道如果父亲被祖父杀死他不会有好日子过。所以,他才拒绝了母亲的要求。
他觉得,他是本来就没有对人产生感情爱憎的能力。
第84章 妾与女
之后,先后吕郢墨下达了三道命令。
一,吕依澄改名为元奇,入继为元松之子,入元宅,袭元松敬郡王衔;姚兴航改名为陈启,入继为陈拓飞之子,入陈宅,袭陈拓飞瑞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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