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打开,顾恩重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只穿着浴袍,全身还冒着热气,是刚刚洗完澡的样子。他把简明澄让进去,然后顺手就拿起遥控器调高房间的温度。空调的低噪声平稳、均匀,而又无止息似的。
“哈尔滨真冷。”简明澄没话找话地说。
顾恩重点点头,“嗯”一声,插上电吹风开始吹头发。
这是怎么了呢?想到在韩家发生的事儿,简明澄隐隐感到有点儿不对劲儿,他觉得很多事情没有他以为的那么简单,然而越往复杂处想,脑子就越是一团糟。和这个人相处得越深,他就越觉得自己难以理解他的生活。光鲜,然而又不是那么亮丽;梦幻,然而却□□又真实。
明明是一个家,明明是血浓于水的父亲,却十几年都不见一次面。明明是兄弟两个,明明兄友弟恭,然而一年也没有几天彼此相处的时间。明明是老同学、好朋友,在衣香鬓影里热络地寒暄和推心置腹,却明暗里交织着难堪、嘲讽和虚情假意。
从酒店的落地窗可以看到哈尔滨的夜景,在天幕下闪烁着星星点点的流光。他想,人心往往就像这玻璃一样,单向透视,一边想要轻易地看透别人的心,一边却总是拒绝自己被他人看到。
他忍不住走上前去,从背后轻轻抱住这个男人。
电吹风的电源被关上,嘈杂的噪声渐渐消失。顾恩重搁下电吹风,握住他放在自己腰间的双手,静静地摩挲着。良久,他方开口轻声问:“为什么生气?”
简明澄用自己的脸一下一下蹭着他的后背,深吸一口气——酒店的沐浴露的味道他有些闻不惯,不如顾恩重平时身上的味道好闻——开始剖白自己,他说:“我很不愿意承认,其实我只是在自寻烦恼。我不是小气,更不是舍不得花钱,只是觉得没有必要,但我想你并不喜欢这样。”
他深吸一口气,如同娓娓叙事一般慢慢地说:“在你面前,我总是自惭形秽。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你家,我低声下气地跟你道歉,求你不要因为小澈的不懂事而把事情闹大,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第二次,醉酒之后,我头破血流地出现在你面前,狼狈至极……”往事一件件浮上心头,他的心也渐渐绞起来,“我这个人,平衡性极差,方向感也几乎没有,所以……要是哪天你想甩了我,不用太麻烦,只需要把我拉出去两条街再赶下车,我就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顾恩重听得心里一阵抽一阵紧,他深深地叹口去,转过身子,捧过他的脸颊,说:“恰恰相反,不是你,是我自惭形秽。你会渐渐发现,真实的顾恩重跟荧屏之上的那个顾恩重相差太大,我的生活……远比你所能想象得到的更让人失望。”
察觉到他眉间的愁意,简明澄凑上去在他额头上轻啄一口,看着他的眼睛,像是要安慰他似的勉强自己笑道:“我又不是所谓——‘狂热而天真的少女’。”
不知道是这句话,还是这个举动,让顾恩重笑出声来。于是简明澄也真的笑出声来,横亘在两人之间若有似无的某些隔膜似乎在一瞬间消失殆尽。他们深深地吻在一起,温柔地舔舐彼此的味道,互相把对方——圈进自己的领域范围。
情热之际,两人双双跌倒在床上。简明澄克制着喘息,在接吻的间隙吐出两个字:“窗帘。”
顾恩重亲吻着他的耳垂,慢慢把湿热的吻延伸到他的脸颊、唇角、鼻尖,他说:“别担心,外面看不到……”
但简明澄还是有些脸热,一边躲避着顾恩重的攻势,一边挣扎着想爬起来去拉窗帘。他仿若有些孩子气地说:“看不到也要拉上。我可不记得你有什么特殊的爱好。”
浴袍已经被扯得乱七八糟的,他稍稍掩上一点儿,走到窗前艰难地把帘子给拉得严严实实的。来自外界的光线被隔绝,房间似乎一下子就变得私密起来。
他转过身,看到顾恩重正坐在床沿上看着自己,眼睛和嘴角都带着笑意。他慢慢走回去坐在他身前,凑上去轻轻地吻一下他,问:“你在笑什么?怎么老是笑我?”
顾恩重伸出手来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脸,一下轻,一下重,视线从他的嘴唇移向鼻子,再到额头,再回到眼睛,像是在欣赏一件得意的藏品。
简明澄按住他的手,继续说:“不过你多笑笑也好,你太老气横秋了。我看和你同样年纪的演员都还有演高中生的呢,你却总是一副要把自己钉在太师椅上的样子。”
“封建大家长吗?”顾恩重没来由似的这么问。
简明澄却很理解似的,并没有感到奇怪,只是认真地摇摇头,说:“说不上来,但有这个感觉。”
“不,不会的。”他这么否认道——顾恩重的眼里似乎突然染上一些其他的什么东西,不过简明澄现在还无法理解,也无心去理解,他扯开顾恩重的浴袍带子,把自己完全献祭给这副让自己的神魂颠倒的男性躯体。
在某种程度上他们是一样的,没有任何区别,然而在另一方面他们又完全不一样。简明澄深深地迷恋着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到现在,迷恋他的声音、他身上散发出的强大的气息、他大汗淋漓的样子,他的自持和克制,他的情动和疯狂。
灯光下他的发尖闪烁着不知是水珠还是汗液的晶亮的东西,简明澄试图伸出手去抚摸他,然而眼前的景象渐渐变得迷离起来——他知道,自己正渐渐沦陷到某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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