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明澄看到其中有几张画的是袁晨,画布固定在高高的支架上,都还是未完成的样子。有一张尤其吸引眼球,画的是袁晨斜倚在一张小榻上,近乎□□,只有腰间盖着一条薄薄的纱巾,纱巾的一端搭在他身上,另一端顺随着一直垂落到地上,层层叠叠的褶皱如波浪一般。
看到这幅画,时南笑起来,对袁晨说:“对了,最近你是不是惹上什么人了?我可听说有人在高价收购你的画,搞得我都不敢把这幅卖出去了。”
袁晨嗤了一声,只说:“遇到个人渣,不用理会。”
“嗯……那行吧,等这阵儿过去,我再让覃先生来收这幅画。”
时南给他的新模特儿特地准备好了几身儿衣服,简明澄挑了一套比较中规中矩的换上,然后就按照时南的要求侧身在画室里的一张小塌上躺下。
画了一会儿,时南就一手撑着下巴皱了皱眉头,说:“你有点儿紧张啊,我需要你更放松一点。”
简明澄有点儿窘迫,他第一次给人当模特,的确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只好说:“不好意思,我尽量……”
“嗯……”时南捏着下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就微微一笑,说,“没关系,你可以换个姿势,怎么舒服怎么来,只要把正脸给我就行了。”
简明澄闻言稍微动了一动,捏了捏被枕得有些酸麻的手臂。以他这个视角去看时南和袁晨,都显得有些怪异而夸张。
“听顾恩重说,你在青藤大学里工作?”时南画画的时候不很专注,还可以游刃有余地跟他闲聊。
简明澄想点点头,但随即就察觉到自己现在这个姿势并不方便做这个动作,于是只嘴上应道:“嗯,是。”
“说起来……好几年前我还在藤大办过一次画展呢……你们艺术学院的二楼有个教室废弃了,黑板上有人画了一幅画,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婴儿,婴儿的右手少了一根指头。不知道那个教室现在重新装修没有。”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那个时候有个女学生,好像并不是学艺术的,但对人物画很有一番见解,洞察力惊人,也不知道她后来怎么样了,现在有没有从事跟艺术有关的工作。如果没有的话……那可真是遗憾。”
简明澄没有搭话,时南继续说:“我家那位原本很不愿意给我当模特儿,当时我好不容易软磨硬泡,让他至少让我画一次,于是就有了那幅画。他坐在一个蓝漆的铁皮桶上,身后是一条只有二十步长的巷子,右手边是一根电线杆,上面贴着刻章□□的小广告、被撕了剩下一半的寻人启事,还有像是小学生画的黑色字迹的涂鸦。他穿着白衬衫、花色短裤,一只脚上塔拉着一只拖鞋,另一只落在地上……嗯,很好。”说着他退后两步,满意地看看面前的画布,接着继续调颜料画起来。
“我以为那张画画得并不好,也许正是因为我太想把它画好,最后反倒弄巧成拙了——很多事情都是这样不是吗?但那个女孩子说……画展上她最喜欢的就是那幅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总觉得作画人在里面倾注着跟其他画作不一样的感情。这很有趣,不是吗?”
简明澄问:“那个女孩儿叫什么名字?”
时南说:“当时我没问,因为总觉得以后肯定还会有机会见面,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确实……很遗憾。”
“后来我在北方办了一场相同的画展,有个收藏家看中了那幅画,出的价钱很让人心动,我想也没想就给卖了。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有点儿可惜。”
“还能再买回来吗?”
“有尝试过,但买不回来了。那幅画转手了几次,最后被一个东南亚的画商收走了,那人不愿意透露买主,于是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听着听着,简明澄渐渐有点儿明白时南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起这些,他发现自己不再紧张了,全身的肌肉都慢慢放松下来,放任身体的全部重量都落在身下的小塌上。渐渐的,他有了倦意,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时南就闭口安静下来,一旁袁晨翻看杂志的声音也慢慢变得越来越遥远……简明澄睡了过去。
半夜的时候简明澄突然醒过来,睁开眼睛,就看见时南正在收拾画具,而袁晨已经不在画室里了。见简明澄起身坐起来,时南就对他笑着说:“现在是晚上十一点二十五分,我想你们今天就暂时在这儿住下吧。待会儿我们下去吃点儿东西。”
简明澄来到另一个房间,脱下身上时南给的衣服换回自己的。手机一直放在这儿,现在拿起来一看,竟然有十二个未接电话。但在看过是谁打来的之后,他就索性把手机关了机,然后出门下楼来到餐厅。
他发现在餐厅里,现在时南的身边多了一个人。男人脱下了西装只穿着一件衬衫,但领带仍然戴在脖子上,身姿笔挺,谈笑间有一股潇洒的风姿。他骤然想到了时南刚才跟他提起的那幅画——穿着白衬衫、花色短裤,一只脚上塔拉着一只拖鞋,另一只落在地上……
“你好,越阳。”越阳伸出手来简洁地自我介绍道。简明澄伸出手来和他相握,也说:“你好,简明澄。”
“嗯,我知道。不过还是第一次见到本人。”
这个时候时南走过来,毫不避讳地把自己的半个身子都靠在越阳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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