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长春给女儿披上一件白色外套,站立在屋檐下岿然不动,如同一座雕像。灵堂内的凄厉哭声夹杂着雨声,让人听了只觉得心底发寒,恨不得堵住自己的耳朵。裤脚已经湿透,夏若若动动身子,缓缓的开口道:“爸爸,天气凉,我们回去吧。”
“好,好,好,我们一去进屋。”
父女两人一前一后,又回到了灵堂内给老人上了三炷香。香炉内已经插满了香,整座灵堂烟云缭绕,闻久了也不觉得这香呛人了,反而觉得挺好闻的。
天色已经大亮,按照夏凉昨天的安排,老大负责代收礼金,书法不错的老五书写礼簿,剩下的几个兄弟帮忙接待客人。夏若若早已在旁边磨墨,偶尔向砚台里滴几滴水,以防墨汁凝固。作为夏家长孙,夏天负责在门口守候,如果看到有人来吊唁,就立即燃放一小挂鞭炮。这挂鞭炮的作用,一是通知大家,要准备迎接客人;二是通知吹鼓手,有人前来吊唁,需要吹奏乐器了。
随着几位经常走动的舅爷爷登门,夏天手里的小鞭炮就没停止响过。哀伤的乐曲在这所老宅子上环绕,巨大的悲伤笼罩了这个家庭。四娘跪在李淑月身后,双手遮面呜呜哭泣,只是不见一滴眼泪。李淑月手撑地面,想到老太太生前的糊涂,又是咬牙切齿,又是怒其贪嘴。如果老太太不是贪嘴,怎么会患上脑血栓,又怎么可能偏瘫。
可惜老太太已走,死者为大,想到老太太生前对女儿的好,李淑月又掉起眼泪。老太太虽然对自己不好,但是对夏若若却是不错。一个养在眼前乖巧可爱的孩子,即使嫌弃她是个丫头,可是相处时间久了,这感情自然就浓厚起来了。老太太健壮的时候,还说要看着夏若若嫁人,如今却看不到了。
尤醉雪是第二批登门的。
一身黑色西装,在夏若若的眼中,尤醉雪如同一个天神,慢慢走到她面前。雨滴滴在她长发上,调皮的与她融为一体,让夏若若忍不住羡慕。大概是兜里那对手镯的缘故,夏若若觉得自己内心藏了一头小鹿,正在调皮的撒欢蹦跳。夏若若像要装作往常那样,轻松的打个招呼,可是在对上尤醉雪那双宠溺的眸子,心跳就不自觉的加快速度。
春心萌动?夏若若你真是太差劲了,明明之前都掩饰的很好,怎么这次就突然忍不住了呢?要淡定,对,淡定的接过礼金,淡定的鞠躬……等等,堂兄你在看哪儿呢?!
夏若若拉起尤醉雪的手,在众人惊讶的眼神里,拽着她走向灵堂。嘴里说着堂皇的理由:“阿雪你不知道怎么走对吧,我带你过去。”
不,我又不是路痴。
看着夏若若气鼓鼓的小脸,尤醉雪眯起眼睛配合道:“谢谢夏小姐给我引路了。”
夏天茫然的歪头,为什么感觉哪里不对劲?他只是忘记带眼镜,看人的时候忍不住向前凑了凑,他这个妹妹不会想歪了吧?
夏若若飞快的看了尤醉雪一眼,她当然不可能说自己是吃醋了,谁让她在阿雪面前一向是没心没肺的呢,所以她只能大大咧咧的□□去。这种闹心的感觉,真是太讨厌了。
进屋之后,尤醉雪对着奶奶鞠躬行礼,夏家兄弟也陪同回礼。夏若若接过大爷递过来的孝布,走到尤醉雪面前微微低头,声音里掺杂着一抹羞涩:“阿雪,我帮你系上吧。”
尤醉雪摊开双臂,任凭夏若若一双胳膊绕到她背后,从远处看仿佛若若在拥抱她一般。若若的身上除了清冽的果香,还夹杂着几分烟火气息,混杂在一起让她一阵意乱心迷。那种心脏快速跳动大脑充血的感觉,再一次袭击了尤醉雪的身体。她看着夏若若认真的动作,当那双手在自己腰前打结的时候,忍不住握住了那对小手。
原本以为夏若若会吓一跳,谁知在那双清晨的眼眸里,除了一抹羞涩竟然还有淡淡的甜蜜,这让她的心忽然激动起来。虽然夏若若很快挣脱了她的手,可她很想拥抱住这人,告诉她自己心跳有多么快,有多开心。站在不远处,看着夏若若一身孝服,柔美的眉毛忽而低垂忽然上扬,那一丝不苟的认真态度,还有那轻柔的语调,都让尤醉雪感到着迷。
她多想拥抱住这个人,当她睁开眼的时候,细细密密的吻着她的睫毛,告诉她自己有多爱她。那渴望多年的怀抱,是她想要停歇的港湾。
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夏若若接替了书写礼簿的任务。与小叔叔刚劲有力的字体不同,她的字更加清秀,处处透露着女儿家的优雅。为了不弄脏衣服,夏若若一点一点挽起袖子,露出白皙的胳膊,手持毛笔书写的龙飞凤舞。尤醉雪喜欢看夏若若写字,尤其是写毛笔字的时候,她身上那股素雅,使她更像一位诗人,而非一个小宅女。
雨还在下,路上已经有些泥泞,夏若若放下毛笔松了口气。这个时间,大概不会有什么人来了吧?
“踏、踏、踏”
“沓、沓、沓”
拐杖轻点地面,发出好听的声音。夏天扔出鞭炮,看着这行人走入夏家有些不解,家里还有这样的亲戚吗?为何他从来没见过。
夏若若抬头看向来人,露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来人看到她呵呵一笑,示意身边的年轻人无需担心,自己拿起毛笔,一笔一划的写下了姓名。
“杨爷爷。”
杨树。
二十年前的一把手,如今已经退居二线。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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