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要这么凶残才能生出我这样的儿子啊。”张思秦笑得一脸痞气,把没喝完的水往脸上一浇,一边扔瓶子,一边比了个挑衅的手势,“来,继续!”
塑料水瓶空心入篮,音乐换了个节奏再次响起。
场上上一秒还懒懒散散像是没骨头似的东倒西歪的男生们忽然仿佛虎豹上身,散发出充满力量的威胁感。随着鼓点的加快,他们舞动的方式凌厉并且霸道,争先恐后地彰显着他们不羁的,狂野的,愤世嫉俗的,个性。
这其中张思秦和赵子坤的对峙尤其引人注目,他像一匹身经百战的孤狼深入了大型猫科动物的领地,却丝毫不畏惧退缩。孤狼完全不将包围自己的敌人放在眼里,唯一可与他一战的只有对方的王者,当他们舞动起来,其他人在他们周围瞬间黯然失色。
陈亦舒的心神被场面完全抓住,看得目不转睛。
忽然有人在他旁边的座位坐下,那种被人盯住的感觉被身体用一阵反射性的战栗震回他的神志,陈亦舒一下子站起来,向后退开。
那人被他吓了一跳,但这么一来,他也看清了陈亦舒的正脸,神情忽然变得复杂,“陈亦舒,你是陈亦舒吧?”
第8章 怒火
见陈亦舒看着他不说话,那人指着自己继续道:“我是付鸿建,小时候住在你家楼下的,你还记得我吗?”
陈亦舒愣住,觉得这名字似乎有点耳熟。
那人尴尬地笑了笑,“不记得了吗?也是,你爸跳楼自杀之后,我们家就搬走了,那年我们才十岁。”
此言一出,陈亦舒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一个恶声恶气对他说着‘你爸不要你了’的小男孩出现在他的脑海,与眼前这人的五官有□□分相似。
黑红的液体伴随着被压在内心最深处的记忆流泻出来,每往外溢出一点,心脏就仿佛被岩浆灼烧一般剧痛无比。
眼前人的嘴一张一合个没完,他在说什么?说他没人要了?说他是个可怜虫?说他是个灾星?是他害死了他爸爸?他知道的,妈妈说是付鸿建的妈妈打着童言无忌的幌子,教他的儿子对他说出那些恶毒的话语,那不是出自他的本意,可是妈妈,他为什么要选择原谅?明明,他也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到底是为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陈亦舒恍惚间想起,对了,他的妈妈不在这里,那么他照着自己的心意来做,应该是可以的吧?
十九岁的付鸿建意外见到陈亦舒那张熟悉的脸,片刻间,他就想起来这人是谁,他不就是小时候给他带来无数童年阴影,俗称‘别人家孩子’的那个陈亦舒。
付鸿建早已不记得当年发生过什么事,就连陈亦舒父亲跳楼自杀这件事都是因为自家母亲总拿来当作说教父亲的谈资,屡次提及,才让他记得。唯独自己记得的,就是陈亦舒的样貌,那张天生就属于优等生的脸,映在他弱小的心灵上,直到今日也像一团阴影蒙在他心上某个角落。
付鸿建本来以为他这辈子不会再有机会跟这人见面了,怎么说呢,人生处处是惊喜?闲来无聊跑来玩个热闹,但因为没钱不能参加斗舞只能在一旁看着,居然就给他遇见了九年没见过的陈亦舒。那个永远是乖宝宝好学生样子的陈亦舒,怎么会跟街头斗舞这种活动扯上关系,是不是因为他也长残了堕落了?一想到这个可能,他就特别兴奋,想要验证这猜想就是真相。
他觉得自己这么平心静气地说话已经够给陈亦舒面子,却没想到他‘无心’的话语激活了一头凶兽。
当陈亦舒一拳打过来的时候,付鸿建的耳朵里嗡嗡作响,整个人都是懵的。没等他缓过劲来,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陈亦舒用一股怪力把他狠狠往地上一掼,暴击接连而下,疼得他惨呼连连!
音乐声将人群的惊呼掩盖,背对观众席的张思秦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赵子坤先停下来,示意他往后看,“你朋友出事了。”
张思秦跳上观众席,忙往人群里张望。他总以为陈亦舒是被人欺负的类型,听到他出事的第一反应也是这个,可没想到他看到的居然是他把人按在地上暴揍?!那个陈亦舒?!在揍人?!
张思秦傻眼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往上跑,一把抱住陈亦舒,向后拖开,付鸿建的两个朋友连忙趁机把付鸿建拉起来。
两个人不敢瞪高大威猛一脸杀气的陈亦舒,只好越过他,瞪着看似薄弱些的张思秦。张思秦凶狠地一龇牙,瞪了回去,杀气震得那两个人一慌,这才想起这位可是个敢跟赵子坤打架还能打成平手的狠角色,也不好惹,悻悻地低下头去就想跑。
赵子坤跟在张思秦后面翻栏杆上来,身后跟着的人把这一围,拦住那两个人,赵子坤左右看看,问道:“这什么情况?”
张思秦摇头道:“不知道。但肯定是那个人的错,我朋友平时特别内向温柔的一个人,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腾个角落给我,你们都别过来,我问问他。”
张思秦此刻看不到陈亦舒的样子,赵子坤却是看得清清楚楚,这眼神凶悍得像见过血的……
“我觉得你对内向温柔这两个词肯定有什么误会。”赵子坤一脸慵懒地吐槽道,歪过头示意一个小弟去清场,观众席分分钟空出一半。“去吧。”
张思秦抬了抬下巴,“谢了。”
陈亦舒不让别人碰,他自己又拗得像头牛,张思秦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拖到角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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