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老师。”沈期了然地笑,“没对我下手,是你这辈子做过的最有师德的一件事。”
……他脸上顿时又挨了一巴掌,本来还半挂在肩膀上的电话骨碌滚到了地上,聂立钧看着他,脸色微微铁青:“你现在不仅该有学生对老师的尊重,也该有人质的自觉。”
“明白。”沈期点点头,脸上挂着讨巧的笑容,“那能告诉人质他为什么会成为人质吗?你费了这么大周章,就是为了和我见面叙旧?”
“当然不是。一会儿车开过来了,你跟我到我家待一段时间。”聂立钧冷冷地说,“至于原因,你这些年干的事,简直让我以教过你为耻!”
沈期神色一震。
如果只是从事业上看,他已经做得非常好了,他这些年唯一干过的违背聂立钧“教导”的事情,就是他对黎荣的态度。
他十八岁时跟聂立钧来到那座荒岛,聂立钧在第一天就告诉他不论是现在还是未来他都没有爱一个人的权利,而他那时也的确以为自己不会再爱别人,那个他曾经付出了整段年少时光倾尽心力去爱的人在他押上他的责任与未来来赌注时选择了放弃,连曾经那样单纯又执着的信仰都会变质,他又如何有重蹈覆辙的勇气。
可他低估了他爱黎荣的程度。短暂的决绝过后便是绵长的追悔与思念,日复一日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不敢当着聂立钧的面表现出分毫痕迹,只有在独处的黑夜里微微宣泄,他那样小心翼翼地掩饰着有关黎荣的一切,但十八岁的他,在聂立钧面前根本无处遁形。
有一天他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被铐在电椅上,手臂上有一个针孔,聂立钧拿着遥控器站在他面前,脸色阴沉如水:“黎荣是谁?”
他不肯说,聂立钧就一遍遍加大电击的频率和强度,直到快超过人体极限时他终于承受不住了,他盯着聂立钧,在那三年里唯一鼓起勇气直视他的眼睛:
“他是我的爱人。”
他后来才知道聂立钧给他注射了一种神经性毒品,具有致幻作用的享乐药物,上流社会一度非常流行。如果纯度够高自然对身体损伤不大,但如果注射时刻意加了杂质,沉沦便意味着丧命。
他一遍遍陷入美梦,又一遍遍回到残酷的现实,直到有一天聂立钧忽然对他叹息一声:“你说他是你的爱人,那为什么你都被折磨成这个样子了,他都不来救你?”
这句话像是一枚钢针,即便是在幻象中,也时时刻刻抵着他的咽喉。
理智再为黎荣开脱,感情的天平也不可阻挡地倾斜:为什么他都被折磨成这样了,黎荣都不来救他?
日复一日的心理暗示终于击垮了他,有一天,他终于可以摆脱那种毒品,因为他不再对黎荣抱有期冀,再美好的过去与未来,也在他始终清醒的眼睛里化为泡影。
“他不是我的爱人。”他对聂立钧说,“我不会再爱别人。”
他知道从今往后黎荣都不再是他的爱人,他只是他爱的人。
后来他离开了荒岛,借着金融危机的浪潮东山再起,他以为他可以漠视所有旁人的真心假意,直到听说黎家将接掌家业的消息。鲜红的请帖摆在他桌子上,他看了许久,转身吩咐秘书:“帮我拟一份邀请函。”
他给了黎荣无法拒绝的条件,策划了一场双赢的交易,而黎荣冷漠的眼神和公事化的态度,终于浇灭了他心中最后一丝期冀。
他们在商场纵横捭阖,亦在床上翻云覆雨,可从此,绝口不提爱情。
此后的岁月里他一直有意无意地在黎荣面前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游戏人生中动心的人是绝对的输家,而他爱他爱得太深,黎荣任何举动都可能让他溃不成军------他只剩下这副最后的、还算光鲜的皮囊,早已腐烂不堪的真心必须掩盖在华美的外壳下,无论如何也不能明晰。
“听说你这段时间住了两次院,我看时间,貌似和你那位初恋情人宣布结婚的时间段重合了不少。”聂立钧语调冰冷,“不知道你为了他这么要死要活,他知不知道?我把你在我这里的消息放出去,他肯不肯赏脸来接你?”
沈期只觉五雷轰顶,他全身颤抖,却因为身上的绳子无法动弹分毫。许久,他才对聂立钧说:“我们已经决裂了。你不要……”
不要这么做。他早已清醒认识到的事情,聂立钧为什么要强迫黎荣本人来再一次提醒他?他爱黎荣爱得那么卑微,为什么聂立钧要把证据摆在黎荣面前,让他看到那个求而不得的自己?
那会是无法辩驳的铁证。他这些年的殚精竭虑,都将在黎荣面前无处遁形。
聂立钧望着沈期眼里的恐惧,心中忽然涌上了一丝快意:“没闹上报纸,你们的决裂应该比较和平。”他伸手捏住沈期的下颌,抬起他的脸,眼神既像是爱慕至深的灼热,又像求而不得的憎恨:“这种全副身心爱一个人,真心却被彻彻底底践踏,一丝顾念都没有的滋味,你也该彻头彻尾地尝一次,沈期。”
离岛。
沈乔铁青着脸挂掉电话,躺在沙发上狠狠吸了一口烟。许久,他才拨了一个电话:“孙叔,把黎荣的电话给我一下。”
解释下结尾,老师进来时沈期沈乔还在打电话,虽说电话滚到了地上但也没有挂啊,然后这两只聊得太开心,就忘了沈乔还在听……另外发现bug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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