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你说什么?”那人提高了音量。
这回他终于清醒了,吓得一下子从床上滚了下来。
那人站了起来,挡在他的面前,他的视线里又多添了一层黑,不禁咽了下唾液,悻悻道:“怎、怎么不开灯?”
靳屿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将手上一碗东西“嗒”地搁在床头柜上,随后撂下一句“喝完药再睡”,便关门离开。
方鹿鸣迟钝地反应过来房间弥漫着一股很浓的中药味,他打开台灯,只见柜子上放着一碗熬得漆黑粘稠的中药,光是闻那味道他就有点反胃。
他嫌弃地看了眼,然后往枕头旁摸索手机,打开一看,赫然发现今天是春节,还是晚上十点半。
也就意味着他整整睡了一天!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咬牙切齿,突然觉得刚才那顿话说得相当有道理,农民也是要起义才能当家作主的!正巧他手机不小心按到了不知谁唱的hiphop,节奏感十分强,他立马觉得自己就是电视剧里拯救世界的主角,连走路都自带风的那种。顿时,他激动得从床上跳了起来,开始不断蹦蹦哒哒,结果原本才恢复些体力,他这么一使劲,小腿肚登时抽筋了。
他倒抽一口凉气,开始极度痛苦地揉起小腿肌肉。
就在这时,靳屿开门进来。
方鹿鸣听着动静抬起头:......
他想,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十分狰狞。
靳屿沉默地看了他许久:......
然后突然朝他走了过来,俯下身。他心头一紧,那种奇奇怪怪的感觉又弥漫开来,直冒着气泡。他以为靳屿良心发现,居然会帮他揉腿肚,然而他还是太天真——只见靳屿越过他,从他身后拿起不停聒噪的手机,对准他的脸,“咔嚓”一声。
方鹿鸣:......
他在他手机屏幕上按动了一会儿,眉头一皱,暂停了音乐,世界顿时安静了。他对方鹿鸣呵斥着:“生病还瞎胡闹。”
方鹿鸣眨巴了下眼,心中不免生起一丝郁闷,他也不想生病,也不看看是谁把他弄成这样的......
他自然不会把这句话说出口,只不过多看了靳屿几眼。后者怎会察觉不到他心底的小九九,冷笑一声,将那碗已经凉透的中药递到他的嘴边,声音不容反抗地命令道:“喝。”
方鹿鸣顿时哀怨着一张小脸,他看着眼前这碗浓稠的药汁,原本不灵光的脑子在此时不知怎的灵光一闪——韩姨已经过年回老家了,所以这房子里只有他跟靳屿两个人,那么这碗药......
他突然沉默下来,乖乖地接下那碗药,憋着一口气将它囫囵吞入腹中,在舌尖上的苦味还没有蔓延至整个口腔时,很快有人将一块硬物塞入他的嘴里,他含在嘴里吸吮了下,甜丝丝的,带着橘子的香味。
此时他的心底甚至出现了一点感动,然而他又矛盾地想,明明一开始折磨自己的人是他,为什么在收到他的几分馈赠之后,他便会对他态度软化、感恩戴德呢?
可是,他扪心自问,他对自己算折磨吗,顶多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
靳屿见他神色郁郁,伸手顺了下他的头发,问:“怎么了?”
他自然不会将心底话说出来,于是随便扯了一个理由:“嗯......也没事,就是......刚才这么说你,你不生气呀?”话才刚出口他便开始后悔,有些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他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果不其然,靳屿被他这么一问,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原来落在他头顶的那只手顺着他脸部的轮廓逐渐下移,倏地捏起他的下巴,力度大得好像要将他的骨头捏碎那样。
方鹿鸣吃痛,不禁皱起了眉,而后便听到他的声音自他头顶传来,如同被凉水浸润许久的棋子,不轻不重地敲击着他的心头,却惹得他浑身颤栗。
他说:“现在先欠着,等以后一次性还清。”
※※※
方鹿鸣对寒假实在没什么感觉,只有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也就意味着三个星期后,他又要回学校了。
直到在开学的前几天,他才去翻班级群上传的寒假作业答案,粗略地把几门课抄完,字潦草得蚂蚁爬似的——他当了这么多年学生,自然知道交这些作业只不过是走个形式,老师大多数不会去看个一眼。
结果在前一天晚上就被靳屿逮个正着,皱眉说道,你做作业的态度能端正点吗?
方鹿鸣对他虽然有几分忌惮在内,但在这件事情上还是有了一些底气:“这些作业班主任又不会看,有什么好写的......”他前面还说得雄赳赳气昂昂,越到后来随着靳屿视线愈发暗沉而没了声,颇有几分心虚地低下了头。
而靳屿哪能如他所愿,一手薅住他的后脑勺,强迫他抬起头来,一字一句逼问他:“你写作业为了给你班主任看,那读书呢?”
方鹿鸣没有回答。
彼此沉默了许久,最后靳屿败下阵来,竟微不可言地叹了口气,用双手捧他的脸,认真道:“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有没有想过以后跟我在一起?”
他难得说这么长的一段话。
方鹿鸣不禁眨了眨眼,眼底还有没有反应过来的懵懂,长得过分的睫毛遮住了灯光,在他的下眼皮处落下一小片颤动的阴影,看起来有一些可怜与委屈,让人有种想亲一口的冲动。
他的大脑一片混沌,却先于意识地张开了嘴,出口的声音有几分干涩:“我想、想的。”
靳屿深深地看着他,缓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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