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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这天是个周六。旷岛天气很好,天蓝日足,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海的味道。陆南和丁香的婚礼是包下了一个酒店的一层来举行, 在叶从心看来,这酒店的档次不算高,但是在旷岛肯定算不错的了。
叶从心从未见过那么多的亲朋, 这也是她从未参加过任何同学的婚礼的缘故。走进大厅、交了一千块的份子钱,在丁洋尴尬的面色中被引至丁香的朋友席。她环顾四周已经在说笑着的面孔,就想起丁香曾经对她说,小地方令人想要逃离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世界太小关系网太密切,甚至随便出个门去一趟超市,路上都能遇见几个能说得上话的熟人,眼熟的就更别提了。叶从心捂了捂心口,人的密度太大,让她感觉略有些窒息。
这种窒息的感觉,在新郎牵着新娘入场的时候到达了巅峰。叶从心的眼里,从未装下过在红毯的另一头等待的一表人才的陆南。她只能看见一袭洁白从红毯的远端出现,丁洋牵着盛装的丁香,慢慢地像她这里移动。
“老姑。老姑,我们走吧?”陈秋糖握住她的手。
“为什么走?”叶从心问。
她来,就是为了看到丁香最美丽的一天。
就像每一场俗气的婚礼一样。两个中国人结婚非要学习西方人,穿婚纱走红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们看着新娘被头纱半掩的脸品评新人是否般配。兴奋的熊孩子在向新娘扔去彩纸和花瓣。丁香的肚子还不明显,身材很好,笑容温柔而清醒,婚纱和她比起来显得太俗了——叶从心这样想着。
即便在感情最好的时候,叶从心也几乎从未想过她们的婚礼该是什么样。毕竟,一场公开的、盛大的婚礼,对于叶从心来说没所谓,而对于丁香来说太出格。所以即便被拘束在一派俗气之中,如此的丁香也是超越期待的。叶从心盯着她的脸,相信了婚礼这天的女人是最美的这句鬼话。
在两人仅间隔几步远几步远的时候,丁香终于看见了她。丁香没有露出太过震惊的表情,显然丁洋已经报告了叶从心的到来。丁香只是望着她,明艳的笑容像是嘲笑叶从心表情的僵硬。
既然你已经来了,就打算这样憋屈地看一场么?要么真的为我开心,要么做点什么,如果不能开心也不能做什么,那就离开吧。叶从心仿佛听见她再这样说。
叶从心努力了一下,她看了看四周沉浸在幸福欢乐气氛中的吃瓜群众,最终怀着最自己的鄙夷,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丁香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走了过去。
叶从心听见肖博叹了口气,她心中嘲笑,看热闹不嫌事大。
后来,叶从心一直在吃桌上的瓜子。整张圆桌都是年轻人,大家望着前方看男方父亲和女方弟弟讲话,时而感动抹泪,时而爆发热烈掌声。而叶从心和陈秋糖的面前堆着两座瓜子皮的小山。她们两人的座位紧邻红毯,背对着前方的舞台,两人一脸淡漠只顾吃零食,就像仓鼠成了精。同桌的几个不认识的年轻人,都对她们怀有抱怨。
即将进行新郎新娘交换戒指的步骤时,叶从心突然擦了擦手,对陈秋糖说:“别吃了。”
陈秋糖扔下手中剩余的瓜子,说:“你别乱来。”
叶从心已经站了起来,并且踏着丁香刚刚走过一次的红毯,大大方方地向着酒店灯光下的那对新人走去。说实话,她觉得自己能做出这件事就已经是开了挂了,即便手在发抖、脚下轻飘飘的总想摔跤,也算不上怂了。
就连司仪,都愣住了。
全场的宾客都望着这个突然出现在红毯上的女人。她面无表情,即便被粉色的灯光照耀得面色红润,一样显得疲惫和病弱,她在经过红毯上褶皱的地方时,不小心脚下拌蒜。
新娘子甚至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步,但是不用新郎拉住她,便自动收回了脚。
这女人是谁?看上去可不面善啊!是来抢婚的?新郎的前女友?天哪抢婚什么的真能发生?哇有生之年居然能看见真实的抢婚了!
宾客们都在激动地窃窃私语,除了和新郎新娘关系较近的亲朋之外,所有人都希望发生点值得津津乐道的事情。
陆南的父母也回过头来了。他们不可思议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叶从心,他们愤怒,更恐惧,这个看不出想要做什么的人,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可是他们不敢站起来,不敢跑到红毯上来拦住她。此时事情还没闹大,这个女人只不过无言地走了过来而已,不能起冲突——那样不好看。
丁洋安抚着陆南的父母,而刚刚才硬撑着从医院被推过来的丁香的妈妈,连坐在这里都已经是冒着病情突然恶化的危险、用着全力了。她半睁着眼睛,尽管各种感官的能力减弱,却仍能感受到不安的氛围。丁洋也要负责安抚自己的妈妈,他也没有办法拦住那个危险的女人。
于是,叶从心就这样从暗处,毫无阻拦地走到了亮处,她和丁香之间,只相差几米远了,只要再努力一下,就能拉到丁香的手。
陆南让司仪继续,司仪有些磕磕绊绊。
叶从心看着周围的各方骚动,每个人都在害怕什么,又都在期待着什么,就连前方的丁香也是如此。她觉得自己又何尝幸免。在火车上的时候,陈秋糖问她要不要抢婚。叶从心当时闭上眼睛,脑子里过了各种清新脱俗的抢亲套路,最后心里想到《那些年》。然后对陈秋糖开玩笑:“这样,我装作是陆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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