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田听见卧室的门被幸村关上,低声道:“是。”
幸村额头抵着房门,本以为佐助会大叫着“你们怎么可以在一起”、“你们都是男人啊”之类的话,可没想到接下来就没有了声音。幸村仿佛听到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从门外经过,然后厨房里就传出了乒乒乓乓的声音。
真田穿围裙的时候,是只围在腰上的,和白石不一样。幸村看着他在洗碗池前的背影,走近他身旁悄悄道:“对不起。”真田抬头,充满疑惑,“我……没有告诉他什么,是他自己发现的。”
“嗯。”这时客厅里的佐助好像发现了他们在说悄悄话而看了过来。
真田拿出一尾杀好的青花鱼放在水下洗了一遍,撒上调料腌制:“今天做烤鱼。”
“所以,弦一郎你可以反悔的。”
真田蓦然抓起他的双手:“你说什么?”尽管真田已经试着压低声音,还是能让客厅的佐助听得一清二楚,此刻他坐在沙发上毫不掩饰地探头探脑,“什么叫反悔?真田家的男人不需要这两个字!”
“那你打算怎么解释?对佐助,还有对你的家人。”
真田转身把鱼身上的调料抹开:“下个周末,我们一起回神奈川吧。今天佐助是帮我把车开过来的,我们可以开车回去。”
“弦一郎……”明明是那么严肃的事情,却好像一点都不在意地说了出来。家庭,对真田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幸村更了解,也没有人比幸村更知道现在真田的心情有多沉重。现在,他为了他,要与整个家族对抗。
“那个,”真田佐助站在公寓的门口,犹豫了一下,说,“我可以试试说服我爸爸,大叔。如果爸爸能够支持的话,下个周末你们面对曾祖父的时候,可以轻松一点。”
真田没有说话,幸村望了他一眼,微笑道:“谢谢你,佐助。”
佐助撇了撇嘴:“我说了我不反对同性恋。但是——”男孩异常沉重地叹了声气,“祝你们好运,精市大哥。”
关上大门,幸村轻轻捧起真田的脸。从回家看到佐助,到现在真田没有露出过一丝笑容。尽管真田一向很少笑,但是幸村能够分辨他一直僵硬的表情下的情绪,真田现在的心情,犹如溺水的人。“弦一郎,”幸村抵着他的额头,柔声说话,“我不想看到弦一郎为了我去承受本不应承受的责难。”
真田抚着他的脸颊,他们总是这样,为对方考虑得太多,反而踌躇不前:“可是有精市跟我一起。”
幸村发出一声轻笑,真田听来却有些像苦笑。他稳住真田的嘴唇,尽管他们已经互相表明心迹,但是鲜少有这样亲密的举动。他们都还不是很习惯,与同性过情侣的生活。真田有些僵硬,但不是很笨拙,幸村柔软的舌头在他的口腔缠绵搅动,真田温柔地给予回应。那种感觉是以往和每一个女人接吻的感受不同的,他们仿佛就是同宿在一个躯壳里的两个灵魂,永远都不可能分开。
幸村有把握战胜真田身边的每一个女人,却没有把握战胜真田的亲人。在一切开始之前,他就知道,这是他将面临的最大的难关。如果真田的祖父以断绝关系相威胁,甚至以死相逼,那种时候,幸村没有把握真田会选择站在他这一边。所以在想出万全的方法之前,幸村没有催促真田公开他们的关系。他必须确保,无论在何种困难面前,真田都不会离开他。
拥抱与亲吻都适可而止,真田从来都不会尝试触碰禁忌。幸村紧贴着他的身体,抓着他的衣领半低着头:“弦一郎……你难道从来没有想过,和我发生关系吗?”真田木然看着眼前的人,不知该作何回答。
“即使每晚躺在同一张床上,也不会想吗?”幸村抬头看着那张迷茫的脸,苦笑,“弦一郎和以前的女友,不是这样的吧?”真田听出了他声音中深深的苦涩。幸村无奈地松开他的衣领,扭过头不再看他:“你真的可以确定,你对我的感情吗?”怎么回事,眼睛竟然有些发酸。
幸村揉了揉眼睛,窗外的阳光刺眼。忽然一双有力的手臂搂住他的腰,真田低沉的声音颤抖着在背后说道:“我确定,精市,确定……”
手冢国光006
对整个公司的人来说,这都是一个不寻常的周末。明天藤川亚美等人要上庭受审,公司聘请的辩护律师将公司员工全部召集起来开了一个简单的说明会,需要出庭作证的几名同事单独被律师留下。由于手冢和藤川亚美的私交不错,出于避嫌他没有被要求作证。
从律师的口中可以听出,案件很不乐观,律师的目的在尽量争取轻判。“两年。”手冢推了推眼镜,告知藤川家夫妇。
夫妇两人都没说话,似乎感受到主人心情沉重,金毛犬体贴走到藤川太太身旁,蹭着藤川太太的手臂。藤川太太抬手搂住金毛:“两年……亚美今年31岁,两年后她就33岁了,还可以从头再来吗?”
“亚美的话,一定可以。”藤川先生坚定地说。
藤川太太的眼里隐隐闪过泪光,最后还是忍了回去:“但是……这个案底,会跟着她一辈子啊。”
藤川先生不耐烦地喊道:“亚美一定可以!”他腾地起身,向手冢微微鞠了一躬表示歉意,转身就离开客厅。
藤川太太漠然瞟了一眼丈夫的背影,柔声道:“对不起了,手冢君。明天,手冢君也去旁听吗?”
手冢颔首:“明天我来接你们。”
“啊,不必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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