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千恩万谢地走了。贺远找电话跟厂里请了假,之后回病房半倚在床头休息,等着输完液大夫放他走。结果等到九点半,推门进来的人却是苏倾奕。
碍于病房里还有其他住院的患者,两人一时都没说话,可对上视线的那一刻,都在对方眼里读到了歉意。
其实昨晚贺远走后,苏倾奕反省琢磨了一夜,早也冷静下来了。前半生经历了那么多天灾人祸,俩人都走过来了,现在日子越过越好,怎么反倒吵起架来了,而且还是这么莫名其妙的一架。
天亮以后迷迷瞪瞪地洗漱一番,苏倾奕也没胃口吃早饭,直接去了学校,路上还一直想着,到了办公室先给贺远挂个电话,昨晚上他就那么走了,估摸着是回平房那头了,也不知道睡没睡好觉。
到学校之后拨了三回电话才算是打通,果然怕什么来什么,电话那头的人说贺工没来上班,请假去医院了。苏倾奕心里咯噔一下,连连问他是怎么回事,结果那人再就说不清楚具体情况了。苏倾奕心急如焚,撂了电话连假都顾不上请就直奔了医院,一路上脑中不停念叨着,他可千万不能有事。
若是以往,他看见贺远搞成这副德性,准会一面心疼一面数落他两句,“你不是年轻人了,走路总那么着急干什么,就不能慢着点。”这会儿却没有,只默默走到床边,看了一眼输液的药瓶,低声问了句,“疼不疼?”
贺远见他眼神躲闪,明显是想看自己又不好意思看,突然有些想笑,故意装可怜回道:“疼死了。”
苏倾奕果然心疼地皱了下眉,来回瞅了瞅他已经打上夹板的胳膊,用更小的声音拐着弯道了句歉:“我要是不跟你吵架,就不会弄成这样了。”
贺远没接这句茬儿,反倒凑近他的脸问道:“哭了?”换个人肯定看不出区别,但贺远跟他一块儿过了这么多年,瞟一眼就看出来他眼睛有些肿。
“…………”苏倾奕垂眼立在床边没吭声。
因着左手吊着,右手插着输液针头,贺远腾不出手来,只好拿膝盖碰了碰他,示意他坐下,等苏倾奕坐到床边,才略往前凑了凑身,语气同样满含歉意地低声说了句:“昨儿晚上是我说错话了,你扇我那巴掌扇得对,解气了么?不解气的话待会儿回家了再扇两下?”
“别说了……”苏倾奕又后悔又惭愧地嘟囔了一句。
等输完液,大夫又量了一次血压才准许贺远出院。苏倾奕也没去上班,两人一块儿回了家。
“中午想吃点什么?”苏倾奕去厨房烧上水准备沏茶,出来时站在沙发边问了贺远一句。
贺远闻言揶揄道:“听这意思还能点菜?”
其实他这么调侃是因为苏倾奕到现在也没学会做饭。虽说早就提出要学,可贺远一直以各种理由不让他干。苏倾奕只会择择菜、切切菜,递个东西打个下手什么的,掌勺是从来没有过的。
想是仍处在内疚中,苏倾奕听了这话也没不乐意,提议说:“要不我出去买点吧。”
“不用,”贺远晃了晃右手,“我这只手不还好好的么,你把菜择了切好,我来抄就行。”
“你能行么?”苏倾奕不放心地看着他打着夹板的左胳膊。
“要不我指挥你干?”贺远回了句玩笑。
“也行,我试试吧。”
“你还当真呢?”贺远好笑道,“我说着玩的。”
苏倾奕傻愣了一下,似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地问他:“那……你是什么意思?”
贺远琢磨了一下,做主安排道:“这顿先凑合吧,晚上上我师父家蹭饭去,我这胳膊少说也得一两个月才能活动,咱总不能天天对付,再说我就是不提这茬儿,我师父一看咱俩歇班了都不过去,自个儿就得上这儿扒头来,瞒不了他。”
“这怎么好意思啊。”苏倾奕愁眉苦脸了一句。
“我这是不想给自个儿找不痛快,我师父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这样……”贺远指了指自己吊着的左胳膊,“我说不去,回头他真能跳着脚地追过来跟我急眼,你信不信?”
苏倾奕想象了一下周松民急扯白脸的样子,噗嗤笑了出来,摇头道:“你师父对你这么好,你还拿他找乐。”
“诶,帮我点下火。”贺远从裤兜摸出烟盒,抖落了一根出来叼在嘴上,边把火柴递给苏倾奕边含糊了一句。
“别抽了吧,”苏倾奕接过火柴,却站着没动,“今天上午那医生都说你血压有点高,最好忌了烟酒。”
贺远抬手把烟拿了下来,无所谓道:“哪儿有这么严重。”
“我去病房之前先去找了趟医生,他是这么跟我说的。”苏倾奕继续劝了句,“你看我平常让你少抽点你都不当回事,现在医生也这么说,你总该听听吧?”
贺远一听还真考虑了片刻,随后直接把烟扔进了烟灰缸,像是告别什么似的保证道,“行,不抽了。”说完又向苏倾奕,放柔声音添了说,“我不听大夫的,我就听你的。”
许是之前才刚吵过架,现在突然又听贺远说好听的,苏倾奕一时有些难为情,两手抵在一处搓了搓手指,讷讷地想岔开话题,道:“那个……你要不要去洗洗换身衣裳?我给你弄水。”
贺远看着他逗了一句:“你帮我洗?”
“……行。”
贺远的胳膊不能沾水,苏倾奕只好弄热水帮他擦了两遍,折腾完自己也热出一身汗,又问贺远着急不着急吃饭,贺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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