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以来,易擎很少会提起静姑娘,也很少会提起那个神秘的心上人,之后易凤知去过几次,屡屡试探静姑娘,对方却一直是似笑非笑,露出一副“不愿不可不行不能说”的神态来,悠哉悠哉的要他自己去问易擎。
久而久之,易凤知见易擎没再多说,只当他心里放下,只不过是少年一时的遐想绮念,自然也不会多嘴什么。
“对了,我想起来了,你之前不是说你喜欢过一个人,还是你静姨的好朋友,你与他怎样了。”易凤知稍稍侧过身,他是修为高深,睡意贯来不浓,便对易擎柔声道,“爹很少听你说起他的事,怎么,你近来没有怎么见到他了吗?我瞧你好像对其他人都不假辞色,难道真的没个能叫你看上眼的不成?”
易擎不由笑了起来,假使是曾经那个他,定然要嫌弃易凤知罗里吧嗦,连他喜欢什么心上人都要插手干涉,如今想来,只不过是爹亲希望与自己多多了解,然而想起今日便是最后一夜,往后再不能见,不由得眼圈一红,就垂下脸去,不愿被易凤知瞧见。
只是易凤知眼力何等厉害,见他如此黯然神伤,自然不知真实原由,还当是说中了易擎的痛楚,是那静姑娘的好友并不喜欢他,只将他当个娃娃来看,不由得出言安慰道:“其实倘若你爱年纪偏大些的,这世上也多得是。待你往后外出游历,便会见到许多人,看到许多不同的风景。”
这话安慰的未免过于冠冕堂皇,实在叫人感觉不到诚意,易擎哭笑不得,细细想起自己十八岁时的性情,暗道倘若父亲当真与那时的自己这般说话,恐怕自己难免要想多想西,觉得父亲是在年纪与阅历上看轻自己,觉得自己的喜欢只是一时兴起。那免不得父子一夜的促膝长谈就在此刻终结,下一刻就要大打出手起来。
不过说到底,倘若真是当初那个自己,如今也未必会与父亲好好坐下来谈一谈。
今日的会谈其实本是易擎提出,可却全是易凤知努力在挑起话题,试图不要冷场,易擎沉吟片刻,微微笑了笑,缓缓道:“不妨事的,爹爹,人生有缘,而缘聚缘散都是福分,那位心上人的事我并不着急,儿子难过,只是……只是舍不得你。”
“舍不得我?”易凤知哑然失笑,但少见爱子这般脆弱的模样,心里极是疼他爱他,纵然觉得此言听来滑稽,可也难免柔声道:“爹爹一直就在家中等你,再说你离游历还差着岁呢,真要不舍,你再待几年也不妨事,有些人在外苦行,也有人在家中清修,都是寻常,倒怕咱们父子谈久了,互相倒是看烦起来了。”
易擎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可是他总不能说出来,只好苦笑,然后点了点头,他惯来天不怕地不怕,少有伤情的时刻,这会儿见着易凤知,忍住泪意已是不易,可总不好叫父亲一直说话,就哑着嗓子哽咽道:“爹,儿子也是……儿子真盼望有日娶亲,爹爹还在儿子身边,一直陪着,健健康康,幸福美满的。”
雪妃燕曾与易擎成亲,那时还是易凤知看中的媳妇,大婚白日时他还满面欢颜,结果一入夜,喜事变丧事,做妻子的联合外人要杀丈夫,做父亲的选中一个儿媳是为了害死儿子。易擎不知道当时易凤知的心情如何,可他当时的的确确是那般想的,恐怕易凤知离此也相差不远。
只不过易擎从未将雪妃燕当做自己真正的妻子,成亲之前只不过是见过几次面的美貌女子,要说动心,也没有那么夸张,要说动欲,易擎也真的不缺这么一个女子;至于成亲之后,雪妃燕的真面目立刻暴露,那时易擎也就满心只剩下可憎了,自然对她没有任何期许。
所以易擎所说的成婚,其实想的是苏怀静。
“傻孩子,你成亲的时候,爹爹自然是会陪在你身边的。”易凤知声音微止,听爱子言下之意,似乎是担忧自己喜欢上男子无法名正言顺,又好似是盼望自己续弦,不要这般孤单,心里多少古怪起来,斟酌了片刻,缓缓道,“擎儿,无论你喜欢谁,爹爹都支持你,至于爹爹惯来喜爱清净,所以独自一人也没有什么,你明白吗?”
易擎轻轻点了点头,父子二人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琐碎,稍侧过脸睡下了。
易擎心事重重,困意便不太浓,倒是易凤知觉得爱子与自己难得坦诚撒娇了一回,心中喜悦,不多时倒是沉沉睡去了。易擎枕着手臂,听着父亲呼吸声逐渐平静悠长起来,知他是睡熟了,便不舍的转过身去,将他看了又看,回想了这八年来的往事。
他初醒时大脑一片混乱,易凤知来寻他的时候,还当自己是做了什么美梦,是什么敌人的幻境。后来将自己关在屋内许多天,还是苏怀静打破了他的戒备,说来倒是很感谢他,好似无论发生多么糟糕的事情,这个人一直都跟着自己,不离不弃。
想来他比自己早到八年,既要说服戒备警惕的父亲,又要照顾一无所知的自己,心中负担恐怕十分沉重。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易擎还没有狂妄到觉得苏怀静在自己身上有所图谋,毕竟他值得图谋的东西跟利益,苏怀静都不曾动心过。
所以……他说喜欢自己,是真心实意的。
当初照拂自己,也许只是因为裂天囊的人情,但回溯时光,本没有必要在这种严苛的情况下做那么多事情,即便不做,也不会影响什么,还有魔世来犯,四侯之门的破灭,本来都与他毫无干系,他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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