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前很喜欢在厨房研究甜点,现在除了做饭,已经很少进厨房了,因为总是将盐当成糖,头发也不再像几年前那样收拾得干净利落,那双温暖的手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抖,耳朵似乎也不太好。
记忆里的奶奶总是很精神,他们搬到老房子这边后,奶奶一个人打理房子,上上下下,她本来已经不上班了,为了凌靖扬的学费,又去酒店做甜点,每天去上班前,她会把头发梳好,打理整齐,在镜子前转几圈,然后拉上凌靖扬出门,就像年轻的上班族一样。
同学们都说,凌靖扬,你奶奶好年轻。
什么时候,这个人已经在诠释“耄耋”二字了呢?
凌靖扬把上班时间调了一下,晚上提早两个小时回家,没做完的事拿回家晚上补完,老板体谅他的情况,允许了。
午后,凌靖扬提着买来的酸梅汤回家,奶奶正在厨房整理厨具,都是她做甜点的一些东西,每一个都洗干净了放到箱子里去。
凌靖扬微愣,放下东西上去帮忙:“奶奶,你怎么把东西都收了?”
“以后估计都用不到了,收起来比较好,”奶奶笑了笑,转而问他:“今天怎么这么早?”
“老板说家里有喜事,以后下班时间都提前两个小时。”凌靖扬道。
“你们这老板真奇怪,别人遇见喜事都是给员工放个假。”
“唔,是啊,不知道他这么想的。”
奶奶对这个不甚在意,想起来什么,道:“那你以后这个时间都有空,我教你做饭吧。奶奶不在的时候,你能自己对付一下。”
这算是在直言生死了。
“奶奶……”
奶奶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奶奶老了,以后你就得靠自己了。好还,你长大了。”
八月底,凌靖扬和言睿辞了工作,开始准备返校事宜。
两人领了工资在外面吃饭,午后,暑气已经下去了,霞光烧得天际通红,一朵朵云仿佛火团一般,艳丽到炫目。二人做在喧闹的店里平静的涮羊肉,言睿把粉条下到锅里,烫了一会儿捞起来,淡淡地说:“我们向家里出柜了。”
凌靖扬一愣:“什么……呃……顺利吗?”
言睿扫他一眼:“你说呢?”夹起刚好的羊肉放碗里,又问:“你想过以后要怎么办吗?”
“什么?”
“装什么装。”言睿在桌底下踹了他一脚。
凌靖扬无奈道:“我会继续找工作。我和你们不一样,我要等他回来。”
“他那边最近怎么样?”
“还是那样,巴黎比我们这好多了,没那么热,他现在挺好的,就是没法回来。”
言睿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你加油。”
凌靖扬抬眼看他一眼,怎么看怎么觉得这距离功德圆满只有一步之遥的人可恶,又把刚才那一脚还回去了。
凌靖扬回到家时已经不早了,奶奶照旧在书房里坐着睡着了,桌上放着一本《战国策》,翻了一半,想来是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凌靖扬拿了书签插上放好,老人睡眠浅,他这一弄,已经醒过来了。
“回来了?”
“嗯。奶奶,回屋睡吧,睡这里容易着凉。”凌靖扬找了件薄外套给她披上。
“哎,我就是想看会书,没曾想就睡着了,你爷爷以前就说过,我不是读书的料,我还不服气,让他说对了。”
凌靖扬:“您还看《战国策》呢。”
“你爷爷以前就天天抱着这些书研究,我也想看看。”
奶奶睡下了,凌靖扬回房间打开电脑,萧溯的邮件已经到了,还是和平时一样,没什么大事,却硬生生说了将近一千字,跟写作文似的,不到八百字不能停笔。附图是他的油画,画的是那塞河的晚霞,浓墨重彩,让自诩文艺的成非看了没准能说点好听的,凌靖扬看了半天,只想到干巴巴的“好看”。
萧溯家的院子已经荒废很久了,萧降偶尔回来住,但是没有时间去打理,院子里野花野草长了一丛又一丛,蝴蝶蜻蜓蚂蚱飞来飞去,不显繁华,更显得苍凉寂寞。
凌靖扬站在窗前点了根烟,却不抽,对着院子发呆,一根烟烧完,他才结束自己漫长的放空,找了件外套穿上就下楼,手脚麻利地翻墙到隔壁。
我快疯了。凌靖扬想着。
然后动手收拾院子。
凌靖扬已经可以独立做一顿饭了,奶奶不用再在一旁给他指导,先放什么后放什么,该放多少水,该放多少盐,他手脚比奶奶还要麻利,切菜的时候总是挺直背脊,一刀一刀,不快,但是很稳。
今天做的是排骨炖冬瓜、鱼香茄子、酸辣鸡丁还有西红柿炒蛋。奶奶牙口不好,凌靖扬尽量把东西做得松软,排骨就软得恰到好处,带着淡淡的冬瓜的清香,汤浓而不腻,让人垂涎。
凌靖扬给奶奶舀了一碗汤,笑着问道:“奶奶,我算不算出师了?”
“得了吧,就会点皮毛。”奶奶笑道,尝了口汤,又点头,“还不错。”
“嗯,做菜教会了,您该教我做甜点了。”
“你笨手笨脚的,教做菜就费劲,做甜点得教到什么时候去。”
“一直教,您孙子聪明呢,总会教会的。”
“说你胖你就喘上了,才几个菜就学了一个月。”奶奶笑骂他一声“傻小子。”
吃过早饭,奶奶又去书房,那本战国策还没看完,她从书架上拿起来,翻到插书签的的地方继续往下看。凌靖扬在厨房收拾碗筷,晚上收拾萧溯家的院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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