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结了。”子衿不耐烦地截断了他的话,“就宋诗那个性子,搁谁谁倒霉。你给他挑也挑个好的,光挑家世不挑人品,你想害他一辈子么?赶紧把宋家那边退了,改日让纪明尘自己去向高阳君赔礼道歉。”他料想纪宋联姻是李逸芝的主意。成天联姻联姻,李家人都嫁的嫁娶的娶,闲着没事儿做,来管他们纪家的婚事,结婚结出瘾头来了还!
李逸芝心道这纪子矜果然掌家主母的派头!连醋都不喝一坛,直接把人打发走,不由得呵呵一笑:“那你莫非从今往后就想这么与他过下去了?”
“你不乐意?”子衿横他一眼,“你不还出了个馊主意,想叫我俩百年好合的么?”
他说的纯粹是字面意思,李逸芝却听得冷汗津津:纪明尘这个小畜生!转头就把他卖了!锁床上打断腿那种事能跟他的好弟弟说么!连连以扇遮面,这个好人他是彻底装不下去了。
“李逸芝,我知道你容不下我,但你若再穷追不舍,我也不会跟你客气的。我今天是看在我哥哥的面子上才不与你翻脸,你好自为之。”
李逸芝十分委屈:“好也是你们自己好上的,我就提点几句,你还跟我杠上了……”
“你少他妈在这里跟我装蒜!”子衿狠狠一拍桌,声色俱厉地望着他,“你给我滚。你再敢到我面前装模作样、油嘴滑舌……”
李逸芝听这几句话,终于感觉不对头,沉下了脸:“纪子矜,好歹一起长大的,我什么时候得罪了你,你要把话说得那样难听。”
子衿失笑:“李逸芝,你的演技是越来越高了。十年前你怎么对的我?!你这里长的是心么!”他狠狠戳着李逸芝的胸口,“做了这种亏心事,你半夜想起来不会睡不着觉么?!”
李逸芝也火了:“当年那事又不是我拿的主意,冲我发火有什么用?你也不想想,你走的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是谁在你包裹里塞了一百两银子?!”
子衿笑得都哭出来了:“你毁了我一辈子,以为每月接济几个银钱就能打发我?!你当我是什么东西!要饭的么?!”
正巧纪明尘快步走到门前,神情慌张地叫了一声:“子衿!”
见庭中李逸芝与子衿两相对坐,脸色一僵。
子衿哼了一声甩袖便走,纪明尘瞪了李逸芝一眼,心急火燎地追了进去。
李逸芝无辜道:“瞪我做什么,我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被他莫名其妙一顿臭骂好不好!”
第十章 我哥哥是真的对我好(二)
两人一前一后步入卧房。
纪明尘道:“他说什么你都别理,他嘴里没一句真话。”
“这我还不知道么?”子衿怒道。
纪明尘试探地问了一句:“他跟你说什么?”
子衿没好气地看他一眼,“你别跟他走动了,他这个人心术不正!”
纪明尘想他是因为被吞了遗产,嫉恨上了李逸芝,暗地里松了口气:“别气了,我都帮你讨回来了。”
“你不知道他欠了我……”子衿话说一半,生生憋了回去。
纪明尘面露疑惑:“欠了你什么?”
子衿爬到床上嗑瓜子去了。
话说一半最是勾人,纪明尘紧跟着在床边坐下:“你们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子衿哪能跟他说实话,看他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脱口而出:“我恨他跟我抢你!”
纪明尘一愣,目光灼灼地望着他。
子衿东拉西扯:“你还记得那年你和他两人去鳌山那件事么?”
纪明尘嗯了一声:“记得。我取了鳌山灵芝回来。”
“那你还记得原本父亲是我俩一起去的么?”
纪明尘点点头。
子衿愤愤道:“这个李逸芝!生怕我抢了他的灵芝,给我下了泻药,叫我好些天起不来床。等我好了,你们早就走了!”
其实这只是一桩陈年旧事,不刻意想,根本想不起来。然而他必须编个缘由给纪明尘听,倒是越说越生气了。他原本不是斤斤计较的人,纪明尘和他表哥出门斩剑,他才无所谓呢。只是那鳌山灵芝听说对内功有助力,他们三个一开始都想要的。
谁知临行前那一天,纪明尘踩在他的捕兽夹上,伤到了脚踝。李逸芝骂得他狗血淋头:“你不就是怕他抢了你的灵芝么,你直说就是了!小小年纪心肠那么歹毒!”纪子矜只是想抓小兔子玩,凭空被泼了一盆脏水,呸了一声,“我怕他抢么?!谁知道到了鳌山谁能采的!”他说得硬气,回去后却吓得要死,生怕纪明尘和李逸芝去告状。父亲那边倒还好说,大太太可不知道要怎么炮制他了。结果大太太的责罚没有等到,当天夜里却病得上吐下泻,等他好不容易下床,纪明尘和李逸芝早就走了。
那半个月他心里难过极了。
纪明尘和李逸芝回来后,大太太为两人大办接风宴。她将李逸芝视如己出,到处吹嘘他这次出门,斩了两柄名剑回来,如何如何了不起。他们在清秋院里热热闹闹,请都没有请他。
又过了两天,纪明尘躺在床上,突然听到窗外有脚步声。他一瘸一拐下床推开了门,望见纪子矜捧着一个捕兽夹站在月光里,哭得一塌糊涂。
“我不是故意的。”他拽着衣袖抹了抹眼睛,“我也给你夹一下好了。”
纪明尘把弟弟领进门,两个人一道爬到他的木板床上,肩并着肩。
“你脚还疼不疼?”纪子矜伸出手指抚了抚他的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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