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你下棋如玩果核,听起来真是可笑狂妄。”
“凤儿若不信,便一试。”
他早就知道,这是一场局,开始后便万劫不复,而这也不枉他今朝走一回。
“凤儿输了。”
棋子被骤然被掀落在地面,还有的弹起直接落进了冷墓潭,刹那覆上了一层冰凝。栖凤榆的表情接近狞笑,那不知是装的还是真的怒气让他的眼底有异色腾起。
空气仿佛凝固,二者的对视明了而微妙,彼此都是聪明人,排这一场默契的戏码。
“你莫不是要食言罢。”祉鸠猛地上前拉过栖凤榆的手臂,他能感觉得到栖凤榆的身体是僵硬的,这有些意外。
“不会。”栖凤榆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眼底的黑暗是不知名的提防情绪。
你到底在想何?
怕是必见腥风血雨,万劫不复。
贰
望穹崖乃世之最高处,其底下则是最深的梦海,二者都是极致,可谓奇观。于望穹崖下,梦海之上,有一湾宛若云雾的高台。
界一而始,控于一道之上,而道纵横于阴阳。阴阳两端,居二神兽,一曰赤麟龙,一唤蓝凤凰,于世道之两端,见而不触,是以衡天下而守安平,衍息众生。而此道,正是于望穹崖之下,梦海之上的圣域。
然而这一日,必定是道之失衡之日。
苍茫海雾高台上,飘飘然出现一抹玄黑,宛若暗藏了这世最深重的罪孽,黑得深不可测,无法企及。那抹厉色逐渐清晰,于高台边缘露出了轮廓,便是那宛若罂粟的男子,殷红的嘴角仿佛不带任何情谊。
他不费力气地靠近阴阳两端,漠然看着两只因他出现而躁动不安的神兽,忽而冷笑,浅浅的笑涡妩媚横生,却是阴戾:“畜生,等不及了?”
话落,他抬手便要向那隔离两神兽的结界撕破,却猝不及防地被一道银杏色的光芒拦截,身体与此同时被狠狠地扳回去,直倒在高台上,带动着体内那尚未稳定的魔障之法灵,冲撞得五脏六腑都痛起来。
冷汗顺着额头落下,脸庞因痛苦扭曲起来,栖凤榆紧紧地揪住衣襟,极力抑制着疼痛,同时推开旁边要扶着自己的祉鸠,低声道:“滚。”
祉鸠仿佛没听见,用手掌覆在他背后输灵,声音也没有开玩笑:“别动,这样魔气会入体更深。”
“你还担心我的死活?”栖凤榆听闻笑起来,重重地拍开他的手,直将那白皙的手臂上起了红痕:“骕骦战死绝地岛,我也险些丧命,你可满意了?”
提及绝地岛之事,祉鸠痛苦地闭上眼睛,俊颜因为悔恨的情绪而灰暗扭曲:“我并非想到事情会如此地步,只是不希望你与帝江兄弟相残。”
“兄弟相残?”栖凤榆耻笑起来,“南帝江从没把我当兄弟!这你不知道吗?”
“不是的,帝江并没有......”
“我是私房子,他南帝江是堂堂正正的嫡子,成为最尊贵的执行司,而我呢?年年月月在阴暗潮湿的墓地里苟活着!”栖凤榆歇斯底里地怒吼起来。
“风儿!!你清醒点!!”祉鸠也疯狂地大吼起来,“你敢说你没错吗!!你为夺位,修炼天地不容的魔障!弑父!杀了帝江的母亲!杀尽了天下生灵!”
“那又如何!你是希望我活!还是希望南帝江活!”
祉鸠看着他,没有犹豫:“都想。”
“做梦,”栖凤榆笑容冰冷,他站起来,眯起眼打量着祉鸠,眸光中是无奈是愤怒是嘲讽,他伸长了手,黑色的指甲直指祉鸠咽喉:“你也真是贪心,什么都想要,这个世上怎会如此好?奉劝你立刻滚出这里,否则我先把你杀了。”
祉鸠没有躲,他听闻栖凤榆的话,轻轻的笑了——那笑容温柔缱绻,衬着如梨花的白衣,宛若沐浴春风,一如二者初见时的惊才绝艳。
“我纵容你任性而为很多事,唯独这次不可。”
他纵容着栖凤榆跟他闹脾气,纵容着栖凤榆颐指气使地唤他伺候,也纵容了栖凤榆手弑了无数条性命,但唯独这次,对方想攫取道之神兽的灵力,对付南帝江,他不能不阻止。
栖凤榆听闻歪了歪头,面不改色:“你可知道,把你留在身边,是我最大的纵容?”
祉鸠颔首,答道:“那就死罢,死在凤儿手下,想必也是不错的选择。”
“你就那么情愿为南帝江而死?”栖凤榆笑容愈发灿烂,他一辈子都没有笑得那么明媚,却在这个时候做到了,然而这笑容转瞬即逝收敛了回去,换脸如翻书:“蠢货!你死了难道我就不会杀南帝江?!”
“至少不会看着他被杀罢。”祉鸠笑得依旧温柔,如同多少次纵容栖凤榆一般:“况且要我杀了你,我也做不到。”
“蠢货,懦夫......”栖凤榆猛然抓紧祉鸠的肩膀,力气之大似乎下一秒就要置对方于死地,而祉鸠依旧这么看着他,一言不发。
刹那,栖凤榆忽然指尖微动,不等对方反应,电光石火地在祉鸠周身设下了锁阵。他的表情柔和了些,而祉鸠则是一瞬间白了脸色,愕然看着他。
栖凤榆红唇一开一合,说出的话语冰冷得渗人:“破鸟,你好好看看,我是怎么乱了尊道,取了这俩神兽,然后杀了南帝江的。”
他纵身,宛若梦海上开出的黑色罂粟,妖冶而邪佞,带着罪恶的魔障和毁灭的力量,乱尊道,诛万物。
他生来就带着敏感与脆弱,执着与阴狠,仇恨与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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