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越心里开启了满屏的“卧槽”弹幕,简直要以为菩萨转世的大姐拿的工资单位是美元。
正说着,就见计生那小子冲还发呆的刘越挤眉弄眼。刘越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个中年男人正走进社区服务中心的接待大厅。
“燕子姐高升了?怎么好久都不来看兄弟我啊?”
计生的小子趁着男人跟人说话,压低声音对刘越说:“说曹操,曹操到。这家伙就是燕子姐最头疼那个。所以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
刘越一脸无语的看着男人在别人的介绍下走向自己,深深的思考自己是不是换一份工作比较好。
男人名叫张嘉。刘越曾经在大姐留下的奇厚的一沓卷宗里看过这个人的档案。刘越依稀还记得档案上那张登记照上是一个和蔼微笑着的男人。而现在正向自己走过来这个人,如果不是有人跟他说,刘越绝不不会觉得他跟那张登记照有一点关系。
张嘉穿着半旧的皮夹克和西裤,脚上的皮鞋倒是擦得锃亮。头发半长不短的纠结在一起,脸上泛着一种灰黄的颜色,好像没有洗干净似的。他的眼睛仿佛对不准焦一样飘来飘去,仔细看,眼白上还又许多深深浅浅的褐红色血丝。张嘉笑嘻嘻的朝办公室的老人要烟,一伸手,食指跟中指上是长期抽烟熏出的黄褐色,咧嘴一笑,一口黄牙。
张嘉走到刘越面前,顿时一股混合着烟酒和发酵的古怪味道从鼻腔直冲刘越脑门。
刘越揉揉鼻子,笑着对张嘉说:“张大哥你好,我是新来的负责综治的刘越。不知道张大哥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刘越拉过把椅子,翘着脚坐下,吸了一口烟,贪婪的把烟吞进肺里,停了好几秒才恋恋不舍似的从鼻子里喷出来。这才丝条慢理,皮笑肉不笑的说:“小刘啊,我的情况你也了解,大哥就不跟你绕弯子了。最近张大哥可是过得真不好啊,饭都快吃不上了。这不看电视说又要开人代会了,我就寻思着,我是不是也该写个横幅去大礼堂找人大代表喊喊冤。人大代表为人民嘛。你说我的事情都出了这么好些年了,还不给解决,我是真的过不下去,都揭不开锅了。”
☆、2
张嘉的记录在大姐的卷宗里占了很大的一个部分,厚厚的十几页。在张嘉平时卖力的宣传下,本社区上至主任下至平头老百姓都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本来,在这样一个老旧居民小区那也确实算得上轰动一时的大事。
张嘉早些年是工厂的一个司机。干了半辈子,工厂关了门也就下了岗。用积蓄买了一辆康富来小巴,加入了私人公交车的行列。
九几年那会,本市的公交还属于公私混营的一个比较混乱的阶段。除开公交公司垄断的几个老的热门线路,后来的私人公交车也组队拉大旗的开辟了一些路程不长,但是通往新商圈的新线路。
张嘉的车就是跑其中一条热门线路,从一个老文化区,经过一座跨江大桥,开往新的经济区商圈步行街。
新商圈步行街修的相当气派,led大屏幕,满街的霓虹彩灯,更何况还云集了许多之前并没有引进市内的品牌。于是,每天无数人乌泱乌泱的往那边赶,不买也爱去看热闹。
所以,头几年,张嘉的生意风生水起。资本积累之后又连着买了两台车,自己也不亲历亲为了,雇了司机白天黑夜的跑,自己真正的当上了光收钱的甩手掌柜。
后来却出了震惊全市甚至全国的那场车祸。
也合该是张嘉倒霉,平时好好在家打牌睡觉,那天也不知道什么风吹的,想起去亲自“视察工作”。瘾头上来了,还把一个司机赶去吃饭,准备自己重操旧业,玩一把速度与激情。
那个时候,私人公交车因为是不同老板,于是就算同路队,也私下竞争激烈。所以也不排队等车,都是售票员在车门口大声吆喝,乘客来了,看自己喜欢哪个上哪个。为了利益,把自己后面车次上的乘客转运到靠前的车上,也就成了私人老板们为了节约成本提高效率的一个通用手段。
那天正好是国庆节第一天,张嘉把车上的二十几个乘客都赶到了自己前面的那辆马上出发的车上,满意的看着满满当当的一车人,仿佛在看一车的钞票。
谁知,看着车开出去,还没把新点的一根烟抽完,就听到车队调度在喊,出事了出事了,刚刚开出去哪个车从桥上冲下河了。
张嘉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叫了个出租车就往河边跑。到了引桥,发现已经堵上了,又急忙下车往桥上跑。
事实上,公交车并没有掉下河,而是不明原因的在引桥阶段就横贯了整个跨河大桥,从左边去车车道直接穿过右边来车车道,然后撞断了护栏,掉到了桥下的滨江路上。
张嘉疯了一样从下桥的阶梯一路朝滨江路狂奔。脑子一片空白。跑到车旁边的人行道上就被维持秩序的警察拉住了,张嘉费力的打量着变形的公交车车牌。
就是张嘉那辆车。
张嘉顿时汗就下来了,整个脑子嗡嗡作响。
这次事故总共造成了三十人当场死亡,二十多人受伤,并且一半都是重伤的特大事故。
张嘉之后很多年都没有想明白这次事故的原因。驾驶员老李是老司机,不说从来没出过事故,也是至少身上没有带着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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