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抬起头,眼睛里盛着侧面照落的光,一如当年的少年意气。
冯逸清呆了呆。
严海安已从他身边走过。
冯逸清突然开口:“严海安!”
严海安的背影毫不停顿,已转过楼梯口,再也看不到了。
他一路朝前,喧嚣的人群和过去都在身后,顺着梧桐树的大道往校门外走,走过高中,走过伤痛,走向他的现在。
孙言开着车窗在抽烟,见他过来了,叼着滤嘴看着他。
或许孙言知道什么,但他什么也不问。就像严海安也从来不问孙言那些惨痛的记忆,这是他们可贵的默契,从来不互相怜悯。
冯逸清是个浪漫的人,又是个文人,最爱外国的诗歌。严海安曾经为讨他喜欢,也跟着看了许多。
不知怎么地,这时便想起了这么一句:
——长日尽处,我站在你的面前,你将看到我的伤痕,知道我曾经受伤,也曾经痊愈。
严海安上了车,被空调包围的时候长舒了口气。
孙言问:“解决了?这么快?”
“本来就没什么事。”严海安忽然莞尔,“回家?”
不管他承不承认,为了冯逸清他已经失去得太多了,心脏里满是灰尘,还放着一堆垃圾。
不把这些打扫干净,他怎么能好好地迎接其他人入驻呢?
孙言看他这么一副无事一身轻的松快模样,挑了挑眉,摘下烟一扔:“回家。”
*
暑假的开始预示着旅游的又一轮旺季,偏偏7月的时候b市闷热得像在高压锅里,人一多起来,感觉就更烦躁了。
严海安等在火车站外面,不断看表。明明应该是上午10点到的,因为晚点又不知要推到什么时候去了。
好不容易电子屏上提醒从s省来的火车进站,十分钟后人潮涌了出来,严海安强打起精神,在人群里搜索着熟悉的脸孔。
“大哥!”
严海安举起手使劲挥了挥,一边继续叫:“海建!严谨!”
严谨耳朵灵,先听到了他的声音,往他这边瞧的时候扯着自己的老爸过来了。
“弟!”严海建一见到自己弟弟就笑开花了,显而易见是十分高兴的,一手拎着鼓鼓的编织袋,一手使劲拍他的肩膀,“又长好了!”
严海安也很高兴,想要接过他手上的东西,被严海建避过:“这个重,我来嘛。”
严海安也不和他抢:“严谨一转眼都这么高了啊。我上次看他时才那么点个头呢。”
严谨一只手拿着个塑料袋另一只手拿行李袋,没有被大人们的热情传染,抿着嘴,盯着严海安。
严海建有些尴尬,打了一下他的头:“咋个不喊人喃!瓜了嗦?”
“没事。”严海安看出严谨有点内向,主动把小孩手上的行李袋换到自己手上,“跟我走,先回去放了行李,我再带你们去吃饭。”
一行人挤过人群,走到停车场。suv够宽敞,后备箱轻易放下所有行李,严海建坐在副驾驶:“你都买车咯?”
严海安笑道:“没有,是别人的,借我开而已。”
“哦……”严海建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露出尴尬的神情,收回手坐好。但可能是不习惯安静的气氛,他立马又开口道:“从家头带了点吃的过来,妈喊我专门拿了罐豆瓣儿酱,你留的个人吃。”
他们这一路赶火车,还扛着这么大一包东西,带的也不见得多好吃,全是一份心意,严海安笑道:“太好了!每天都想着家里那味道,在这儿我好几年都没吃惯。”
严海建这才放了心,笑了起来。
后排坐着的严谨一直没试图插话,坐在窗边望着外面。
严海安提前给他们订好了宾馆,本来孙言是坚持接回家里住的,但严海安知道严海建对自己的性取向心里依然还有很大的疙瘩,这么多年来他们都没有互相说服过。现在的情况就是他大哥管不了他,但也绝对没有同意,就这么粉饰太平地拖着。他总不能大喇喇地和孙言一天到晚都在严海建面前出双入对刺激人对吧?
把两人安顿好,严海安回家放东西,没成想孙言就等在家里。
孙言一看他这大包小包的,赶忙上手帮忙。他力气大,最重的两包一手一个就扛完了:“人接到了?”
严海安点点头,从编织袋里往外掏东西。晒干的花生,红薯,核桃,各自用塑料袋装好了,塞了大半口袋,还有一大罐子豆瓣酱。
这么多东西,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吃得完。
作者有话要说:
长日尽处,我站在你的面前,你将看到我的伤痕,知道我曾经受伤,也曾经痊愈。
——《飞鸟集》
第34章 家人
孙言帮着他把东西放好:“时间刚好差不多了,一起吃个饭吧,听苏印说你让他定了位置了。”
严海安忧心忡忡地考虑了一下,严海建对他同性恋身份的态度比家中二老要稍微好一点,见个面吃个饭也不至于怎么样。
严海安道:“那我叫上莫易生。”
孙言不爽地问:“什么意思?他也要来和你家人吃个饭?”
“你醒醒,那好歹是我老板,照顾我这么多年,和我家人吃一顿饭怎么了?”严海安顿了顿,转过身,按着孙言的肩膀,把他按到椅子上坐好,“我之前没和你仔细说,我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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