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不该救?
当然不该。且不说苏妖孽眼里至始至终都没有过随意楼, 甚至自己那一厢情愿的深情对他来说也什么都不是, 就算苏妖孽还是原来那个苏妖孽, 从利益的角度计算, 显然他也不应该把自己搭进去。
苏妖孽一个人出事, 总比他们两个人一起出事好。如果他萧随意也折在了这里,难道让顾一个人撑起随意楼杀手和情报两块的运作?何况碧落黄泉帮的事才有个头绪,易温酒也……
从前萧随意等人也不是没有预想过,万一出现这样的情况,该怎么办。
他们得出的结论十分一致——在救援无望的情况下,还一定要把自己搭进去,是一种非常愚蠢的行为。当时萧随意甚至还代入自身推想过,万一有人用顾或者苏妖孽要挟他, 他会怎么办。
萧随意曾信誓旦旦以为,他会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他的仇还没报,他所尊重的俞长歌仍是世人唾弃的逆贼, 他的随意楼还是只能活在夹缝里,他的野心和志向一样都没有实现,如何选择,似乎是一道再简单不过的题,尤其是对萧随意这种人来说。
至于他们会怎么办……能救则救,不能救则留待日后,他会亲手帮他们复仇。还有,苏妖孽曾经说过,死后自己坟头的酒不准有重样的。他没有忘。
然而现在看着苏妖孽那双深深蹙起的眉,萧随意只觉得自己那一肚子野心筹划复仇算计都被扔到了爪哇国去,焦灼的折磨让他几乎丧失了思考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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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王仿佛看出了萧随意的难以决断,微笑说道:“萧楼主尽可以仔细考虑,本王不急。”
——不急个头!
萧随意只觉得自己身体里仿佛有一头巨兽不停地翻滚咆哮,渴望噬咬而出——伤在老三身上,他肃王当然不急!真是见了个鬼的!
一股焦灼混合着痛苦逆冲而上,那个刹那,萧随意几乎无法呼吸,只想脱口而出一句住手我跟你走——
便在这时苏妖孽突然睁开眼,看着萧随意说道:“随意楼前前后后因我而死的杀手有七百二十五人,暗探两百六十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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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随意瞬间就冷了。
那一刹那他终于明白了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是什么感觉——他想,苏妖孽这张嘴一定是太上老君炼丹炉里炼出来的,一句话就能把人打回原形。
——他是喜欢苏妖孽不假,但是那个事实却更加冰冷而残忍地横在他面前。
苏妖孽一直一直都是在利用他,甚至连利用都称不上。
感谢苏妖孽一句话让他彻底清醒——苏妖孽故意在这种时候说出随意楼这些年来具体的伤亡数字,便是要告诉他,他在他萧随意身上到底留下了多少伤口。
既然这样,那他转身回去做他的随意楼楼主,才是最正确的选择,肃王怎么对苏妖孽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萧随意深深地看着苏妖孽,像是要把这张容颜刻到自己心里去,刻得直到坟墓里都不会忘记。
然后转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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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王觉得自己能被苏妖孽气疯。
——萧随意对苏妖孽,分明是有同僚之上的感情的,但是苏妖孽就这么一句话,萧随意就走了!就走了!
如果让萧随意活着回去,那他辛辛苦苦设这个局还有什么意义!
与二王不同,随意楼和易温酒的行动隐秘得多,如果让萧随意就这么走了,随意楼和易温酒往暗中一躲,那么在长江水运这件事上,他肃王又会被逼到极为不利的境地——何况随意楼已经查证了俞长歌案的真相。
而且,长江水运本就是他的,如果不能彻底拔除随意楼这个毒瘤,那他这三个月的谋划就全部等于没有!
肃王再一次深刻反思了遣退侍卫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举动,同时深刻反思了他之前对苏妖孽真正实力的低估,然后猛地扯开了苏妖孽身上的渔网,紧接着扯破了一旁的经幡,扳开苏妖孽的下颔,把经幡揉成一团塞进了他嘴里。
然后他一脚把苏妖孽踹到地上,向外大声喊道:“萧随意!你给我听好了!你要是敢走,我就让全城的男人排着队艹他,一个都不准落下!”
或许是这样的话确实与他平素缜密阴沉的风格大相径庭,肃王爷喘息了两声,这才继续喊道:“他说他是我的人你就信啊!你还真是个白痴!你见过哪个人肯把自己手下扔给别人艹的!”
说完之后,肃王又喘息了两声,然后往苏妖孽腰上狠狠踹了两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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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
此时萧随意已经走出了十丈,如果他自己不愿意,鲁王府里没有人拦得住他。偏殿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那个俊朗深沉的背影,只有苏妖孽闭上了眼睛。
萧随意停住了。
苏妖孽的言语和肃王的言语在他脑海里一一回放,相互印证——苏妖孽与肃王府的渊源应该是真的,肃王对苏妖孽其实毫无感情也是真的,还有……苏妖孽一直想让他走,这应该也是真的。
然而这中间还有许多解释不通的地方,譬如苏妖孽和肃王到底有什么梁子,又譬如苏妖孽虽然以肃王卧底的身份在随意楼待了这么多年,他对随意楼却一直尽心尽力。
萧随意摇了摇头,决定不再想下去。
或许只是害怕自己真的误会了苏妖孽,或许只是不想看他一个人落在肃王手里,又或许什么理由都没有,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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