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万家和乐,百姓家有晚辈给长辈拜年,走亲访友的习俗,皇家也有一日之晨焚香祝祷,举行大朝会、大赦令的规矩。以往萧佑安健在时,都要亲自主持,绝不假手太子。萧韫曦登基后这第一回的新年,更要隆而重之。
木逢春卯时正就来叫起,萧韫曦一动,闻静思也缓缓清醒过来。外间灯火次第点亮,他看清两人在被中赤裸相拥,皇帝的一条腿竟伸在自己两腿之间轻轻磨蹭,顿时一动也不敢动,双眼更是不知看哪处,索性闭目装睡。待木逢春来叫第二次,萧韫曦才应了一声,翻身压上闻静思,两具温热的躯体交叠在一处,密密切切。“总言‘春宵苦短日高起, 从此君王不早朝’,朕从前只当妄语,一笑置之,今日与你做了夫妻,方知此言非虚。朕是一时一刻也不愿离了你。”说罢,低下头就要去亲吻闻静思。
闻静思心中苦闷难言,头微微一偏,避开这一吻:“陛下为何只见安逸旖旎之语,不见‘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这等诛心之词?”
萧韫曦神色一凝,忙道:“是朕得意忘形,新年头一天说这等哀情。朕不能做玄宗,静思也绝不会是杨妃。”
闻静思听他自降身份来哄自己,心里更是难受,不禁推拒道:“陛下,请起罢。”
萧韫曦笑道:“好,静思让朕亲一口,朕就起来。”
即便自己不肯,到了不得不走时,皇帝还是要按时焚香祝祷,拜祭天地坛,这一句分明带了三分撒娇,七分讨好,简直十分无赖。闻静思红着脸等了片刻,见身上人一动不动,只等自己决定,心里到底不忍,正过了脸。萧韫曦尚算不忘责任,在闻静思嘴唇上亲了亲:“离大朝会还早,静思再睡上一会儿,朕让行舟来伺候你。”一翻身,出了床帐披衣沐洗去了。
耳听脚步声逐渐远去,闻静思再无睡意。他侧过身子,双眼直直看向绮罗锦绣的床帐,下身不适未消,房中情欲之气未散,就连皇帝的亲昵情话也仿佛还在耳畔,件件桩桩都将昨夜的销魂蚀骨引到眼前。想到新年除夕如新婚良宵,两人极尽缠绵,尝尽欢愉,萧韫曦许下山盟海誓,一生一世,真真好似梦中一般,可月落日升,酒醒门开,太极殿上一站,君仍是君臣仍是臣。闻静思长长吐出口气,不敢再躺下去,在床内找出xiè_yī裤穿上,撩开床帐下了地。
陆行舟一直侯在屏风外,听见悉悉索索的穿衣声,忙道:“丞相,陛下吩咐奴婢,请丞相起身后沐浴更衣。”里面声响停了片刻,传来闻静思的一个“好”字。
闻静思本以为是在偏殿置个浴桶,哪知陆行舟将他一路带至皇帝独享的暖玉殿明日池。看着水波荡漾,还有萧韫曦出水时未平的漪涟,不禁道:“陆公公,劳烦你请人将浴桶抬到隔间,我在那儿洗。”
陆行舟掌管皇帝的衣冠服饰,平常甚少见到闻静思,多是听木逢春语带隐晦的提及皇帝与这位年轻丞相的私情。他在后宫淫浸多年,练就一双火眼金睛,擅长察颜观色识辨善恶,今日一入永宁宫寝殿,见三九寒冬掩不住皇帝满面春风,便将个中内情猜出七七八八。原以为闻静思侍寝后与皇帝共享一池,即便不是感恩戴德,也应该面露欢喜之态,哪里想到竟是驳回皇帝的好意,顿时心生不解:“丞相,此处是陛下所指,为何要换啊?”
闻静思侧身避开他的探究,淡淡地道:“礼不可废。”
陆行舟一愣,顿时明了言下意思,躬身应道:“遵丞相命,奴婢立即去办,丞相请稍候片刻。”
闻静思垂下目光,自己的处境,哪里能瞒得过这些人精。不一会儿,就有两个宫人抬来浴桶,闻静思躲入屏风中,待一切妥当,陆行舟将宫人遣得老远,才转出来致谢。陆行舟忙道:“奴婢就守在门外,丞相若有差遣,尽管使唤。”这一走,关闭窗门,隔绝尴尬,独留闻静思一人。
桶边皂胰香膏一应具全,闻静思解开衣裤,进入水中。胸前腰侧大腿零星几块红斑,浸过热水,在白皙的肌肤上,透出一股艳丽来。闻静思不敢多看,匆匆洗净身体,擦干水迹,在雾气缭绕中用香膏滋润每寸肌肤后,绕过屏风背面穿上新裁的冬衣,又用降紫朝服将自己裹成庄重,才唤来陆行舟。
寝室的被褥床帐都已撤换下来,闻静思坐在妆台前,任陆行舟为自己簪发戴冠,偏厅小桌已备下早膳,除七八样糕点米粥外,另有热汤两味。闻静思见伺候的宫女那双眼睛时不时往自己身上瞟,便知有些事已破了例。“陆公公,陛下今日早膳用了些什么?”
陆行舟夹了三馅糖糕在小碟中,又将汤舀出半碗乘凉,这才道:“丞相这桌,和皇上吃的是同锅里出来的,只多了这两品热汤。这道葛花参汤解酒去头疼最好,这道橘皮甜汤清新爽口,最适合解腻。”
闻静思夹糖糕的手一顿,缩了回来。陆行舟见他眉间显露郁色,暗笑他愿意承欢不愿意承恩,轻声劝道:“丞相实在无须顾虑。皇上倚重丞相甚多,往后少不了同桌用膳,就凭皇上对丞相这份心意,丞相只管安心。”说罢,直接将糖糕夹至闻静思勺中。
闻静思如何听不出他意有所指,低垂目光思量片刻,不言不语继续用膳。
年初一,萧韫曦须先祭祀天地二坛,挥洒五谷以期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之后的大朝会,无非是百官齐聚太极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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