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燕军围困过来,郑新唯恐石律借救援对自己下手,竟闭门不战。他哪里知道,此时凌秋阳率领主力,猛攻右庄三面城门。石律不得郑新的救援,不过大半时日,就城破身死。凌秋阳斩下石律的人头送往左庄,傍晚时分,郑新思量再三,打开城门,投降了燕军。
至此,最重要的一个关隘终于疏通,往前百里,凉国再无勇将可敌大燕军队。
前线战事又传捷报,齐使见凉破国在即,大燕皇帝与相王又是这样的关系,自觉难以完成使命,终是上书回国。闻静思心中高兴,依然在使者馆设宴,只是这次立了屏风,不再露面。
庾京与吴悲文现在已知道他另一身份,宴席虽与来时无二,心中却多了分尴尬。佳肴过半,庾京执杯对闻静思道:“相王,凉七皇子阴险狡诈,欲借刀杀人,坏我齐国名声,毁燕齐之谊,多得相王明察秋毫,秉公断案,还我二人清白,不使家国蒙羞。我庾京与吴将军在此多谢相王之恩,先干为敬。”他与吴悲文连敬三杯,闻静思不好推辞,以茶代酒,还了三杯。只听庾京又道:“燕齐虽不能结百年之亲,吾皇也愿与燕永无战乱,百姓世代友好。”
闻静思笑道:“庾主使所表齐皇之情,本王已知晓,会代为转述陛下。兵马战乱,胜也百姓苦,败也百姓苦,但愿两国以和为贵,永无战乱。”
庾京心领神会,再三谢过。
这一席,两方都算畅快。庾京得相王以和为贵的承诺,算是给齐吃了定心丸。闻静思知晓齐不会出兵援凉,萧韫曦无背腹受敌之险,心中更是安定。
次日,齐国使团归国,闻静思不方便,改由史逸君相送。
九月二十,习习秋风送爽,林木渐渐生出金黄的丰收之色。
燕军攻下奉节,大军驻扎城外,皇帝与几位将领入驻官府内院。此地离凉都城只余百里,萧韫曦与几位将军商议后,准备整饬五日,一鼓作气拿下都城。这时,支援的粮草辎重也已赶到,将士们脱下残破的盔甲,销毁损坏的弓箭长枪与刀剑,换上新造的甲胄兵器。伤病有药可医,碗里是颗粒可见的粟米,耐放的瓜果,和新鲜的荤肉。将士们有精甲护体,饭食饱腹,人人眼中都是自信与自豪。就在全军一片振奋之际,有一个人平静之下,是焦躁难耐的急切。
凌孟优最先看出萧韫曦的异样,膳食吃得少,每晚必赏月至子时一刻才回屋睡下。他知道这位第一次出征的皇帝让思念之情牢牢占了上风,却无计可消除。拔营的前一晚,凌孟优与严谷容巡视大营回来城内,刻意路过皇帝暂居的小院,又见萧韫曦站在院内,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上去。
萧韫曦看两位将军联袂而来,疑惑道:“军中可是出事?”
凌孟优尚未开口,严谷容抢先道:“军中无事,有事的是陛下。”他如此坦白,倒把萧韫曦说得一愣。
凌孟优责怪地瞪了严谷容一眼,解释道:“臣等见陛下这几日郁郁寡欢,心中十分担忧。”
萧韫曦请他二人入内坐定,长叹一声道:“虽然朕在殷州待过几年,也没有当下出征在外的思乡情怀浓啊。”见二人恍然大悟的样子,笑道:“你二人常年离家,怎么过来的?尤其是严将军,与夫人新婚乍别,就不思念么?”
凌孟优笑而不语。严谷容神情柔软下来,像是记起了家中娇妻,语气也添上些许温情:“说不想,那是假。拙荆在臣出征前,特意到清凉寺求了道平安符,缝在锦囊里让臣随身带着,臣一空闲就拿出来看看。”他从衣襟内贴身处取出一个红色锦袋,摩挲片刻,才接着道:“臣给她承诺过,打下凉国后,要用凉最好的绸缎给她做一身衣裳。”
萧韫曦感慨道:“想不到严将军一贯粗旷,也有心细如发的时候啊。”
凌孟优笑道:“臣年轻时,轮换镇守地方,十年光阴在家只有五六个月。军营已成为臣的第二个家,乡情淡薄许多,以至于yòu_nǚ与臣始终不亲。虽有遗憾,可国家边防之重,又岂是自家可比!”
萧韫曦点点头,面上郁色始终不散。“是啊,国家国家,静思总说有国才有家。”
凌孟优又道:“陛下,那吕让如何处置了?”
萧韫曦皱眉道:“朱馨领朕旨意,让吏部调任吕让去弁州做个知县,若弁州没有空缺,就在家侯着罢。”
严谷容怒道:“此等小人,陛下为何不一刀斩了?”
萧韫曦叹道:“你以为朕不想?朱馨说得有理,一刀斩了固然快意,过后却给小人落下口实,连累静思清誉,得不偿失。”
严谷容道:“文人就是心眼多。哪像军营出身之人,服就是服,不服就是不服,哪里有脸上顺从,心里还要寻着机会斗上一斗的。”他这话拐弯抹角把皇帝也说进去,凌孟优听着一头冷汗,忙给他使眼色,严谷容却好似没看见,接着话锋一转道:“相王虽是文臣,臣却是服他。”
萧韫曦好奇道:“你又不曾与他共事过,他哪里能让你这匹野马跑出个服字?”
严谷容哈哈大笑,道:“陛下可记得当年引荐他,秋阳灌他凌家酒?他酒量不宏却是连喝两大碗,文人中难得的爽快之人。当年他承诺凌老将军不碰军务,掌权以来果然遵守诺言。去年陛下风寒卧床几日,臣有本要奏,相王出来接见,对臣有礼有节,亲自送到宫门,不像他身边那几个,把臣当做粗人。”
萧韫曦心情大好,双眼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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