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就是等待录取通知书,那是一个非常漫长的暑假。白起想念着江岛,心里琢磨着,收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就马上去找他。这期间,家里住进了一个初中的学生,他叫朝天。朝天的父母把他送到白起家,想让白起当朝天的家庭教师。朝天比白起小五岁,是个极其顽皮的孩子。家里没有多余的床铺,所以他必须和白起一起睡。刚开始的几天,每当入睡前,白起都有想抱他的冲动。但他总是挣脱,还说白起是个sè_mó。于是,白起便只能安分地躺着。
整整一个月之后,白起终于还是收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但姗姗来迟的录取通知书不是来自军校,而是x南大学。这给了白起非常大的打击,因为白起压根没有想过上这个大学,白起一直满怀信心可以进军校。母亲不以为然,因为只要是重点大学,她就是满意的。她觉得,白起也应该满足。但白起不是她所认为那样的人,一直都不是。那些天,没有人能理解白起的痛苦,就好比没有人能理解白起的孤独,还有白起的恐惧。
恐惧是白起天生的一个弱点。在一个陌生的封闭空间里,白起总会感到恐惧。如果黑暗也来凑个热闹,那么任何荒谬可怕的事情都会被白起幻想出来。然后恐惧伺机再次袭来,白起被一遍遍地说服,说幻想即将变成现实。心慌慌的白起迅速唤来光明以鉴现实。于是白起终败于恐惧。
恐惧是白起天生的一个弱点。面对未来困难重重的未知,白起总是恐惧那一刻的降临。白起猜测种种不良的后果,然后恐惧袭来。怎么办,白起该如何解决种种这些。白起开始无休止的假设:如果事情发展成如此,白起会如何。假设无法制止内心的担忧。白起只能等待那一刻的降临。
恐惧是白起天生的一个弱点。不过恐惧也就只能得意开头那么几次。当空间由陌生逐渐变得熟悉,当时间一秒秒靠近,荒谬的幻想已不觉一丝可怕,未知的困难已预测于手掌心。恐惧一点一点无法靠近于白起。这一次,白起战胜了恐惧。可白起知道,白起并没有摆脱它。因为,恐惧是白起天生的一个弱点。
于是,白起没有了心思去找江岛。但白起相信,白起一定会再见到他们,然后向他们袒露,白起的自白。
高考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白起仍然会梦见高考前的那片洪水。可白起心里清楚,白起并非对那场大洪灾心有余悸,而是念念不忘和江岛在一起的那一夜。
转眼到了九月份,白起就要去长沙读大学了,而白起始终没有得到江岛的一点消息。
他第一次远离家乡是去长沙读大学。那时,他仍然对未来的一切充满希望,学业,爱情,财富,还有自由。长沙,那将是他迄今的人生里最遥远的旅程。要知道,两个月前他才第一次坐火车,第一次前往省城(结果那却不是一次愉快的经历)。甚至在那之前,打出生以来十九年的时间里,他竟然都未曾离开过一个小县城,这是多么的可怕啊!如今,他总算有了这么一次机会,他将要跨越两个省份,到一个他毫无所知的城市。这是一个要在火车上颠簸十五小时的旅程,而此前那唯一一次做火车的经历,只花了四个小时的时间。他觉得,新的生活即将开始了,他的未来,他的一切,会是在长沙,至少,不是在这个小县城。
此时,他独自拖着行李箱,从县城的东站走出来。之后,他径直坐上了前往火车站的公交车,好像懒得在这片土地上多走一步。公交车穿过县城的市区,他难免还是看了一眼那座伫立在市区中心的鼓楼。那是这个县城的标志性建筑,它无时无刻提醒着在路上的人们,这个县城曾经也是一个帝都,也曾经有过辉煌的时期。但即将离开的他并不以为然,对他而言,这里现在就只是一个暗淡的小县城而已,不是什么帝都,没有任何辉煌。就连眼前这座鼓楼也并非古楼,而不过是近几年重建的新楼,那古楼早已经被抛弃和毁灭了。想到这,他突然觉得眼前这座东西就像个笑话。
大学仿佛一座圣殿,气派的校门,高高伫立在眼前,抬头一看横梁,是金灿灿的题字。这座圣殿的外部形象让白起肃然起敬,而当进入校园内部,却是另一番景象。校体育场,人山人海,横幅飘飘。每个学院都有在这里设了一个新生接待点。
白起走下校车,一眼望去,新生家长遍布。家长们来自全国各地,各行各业。从他们的穿着打扮、随身行李、交通工具便可以初步判断他们的身份、职业。都说中国的社会在这些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从另一个角度说,是发生了天地悬殊的差距。有的人西装、皮鞋、皮包、四车轮,有的人仍然布衣、布鞋、布包、两条腿:有的人粉面、金发、首饰、高跟鞋,有的人仍然黄肤、黑发、朴素、简单。大变革将他们推到时代的浪头,他们吃过苦,又获得改变的机会。有部分人没有把握好机会,但是他们的尝试一直不曾放弃,他们把改变的希望寄托在了儿女的一代。他们怀着同一个梦想千里远送儿女来到学校。殊不知,人心随着社会的发展变得浮躁。这场高校扩招的政策,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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