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的血液在刹那间沸腾。我从石凳上一跃而起,焦急地摇着耿冰牙的双肩道:“你真的见到他了?他在哪儿?!”
耿冰牙皱着眉扒拉下我的手,揉着自己的肩膀道:“嫣王化名兰旻,一直都在我们江南游历着。这些日子他初到江州,来我府上做客,和我一同游玩时讲了不少你们的往事,倒让我对你改观不少;前几日他说自己不便一直留在这里叨扰,又嫌城中的客栈大多粗陋,便都是宿在花街的雅阁里。”
他掐指一算,不确定道:“算算日子,他似乎明日就要走了?”
……
我丢下耿冰牙,朝我们来时经过的那条花街一路冲去。
赶到醉香楼下时,天已临近黎明。我喘上几口气,抬眼望见一辆漆黑的马车。一个修长的人影在月色下迈了进去,只余下一角素色的衣袂。
我上前,一把抓住了那人的手腕。
那人回头,面容在月光下渐渐清晰起来。
他微微一愣,随即从马车上跃下,一双凤眼笑得嫣然。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作者有话要说:
☆、88
……
天亮了。
托醉香楼的小厮给耿府捎去口信,我坐在这里最上等的雅阁中,默默地看着面前那一抹窈窕的身影。
他关了窗,合起帘,在一片昏暗中朝我走来,看着我的一双眸子透着温和的微光;然后他在我面前坐下,一言不发地与我对视着,似是慨然般叹了口气。
已有多久没见过他了?我心中默算着,眼睛有些隐隐地发酸。闵兰还是那副倾城的模样,只是头发不知何故剪得极短,仅是柔软地贴在耳鬓和颈边,看上去比以前年轻了许多,像个暖阳般的少年。
“兰旻公子,这花街的雅阁住的可还舒适?”我虎着一张脸,终是忍不住先开了口。
闵兰眉一挑,低低地笑道:“……自然是极为舒适。”
听到这话,我有些莫名的不大舒服,憋了一会儿又道:“暖床人可还称心?”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一上来就咄咄逼人地问这些话,看到闵兰略显愕然的样子便尴尬地低下了头,手扣在一起不敢去看他。一时间阁子里出奇的寂静,我连自己不太整齐的心律都察觉得分明。
昏暗的光线下,我转过身愁眉苦脸地暗唾自己,半晌便感到一具温热的身子靠了过来。“景郁。”闵兰柔软的身子趴在我的后背上,温和的声音飘在耳旁,纤细的五指也搭在我扣着的双手上,“你的嫣儿,可一直都只是你的。”
话音刚落,我就觉得心头的某块地方被热热地填满了。
手臂一扬,我侧身把我的嫣儿揽在怀里,低头蹭蹭他的脸颊,只觉得满足极了。
他一直都是我的,无论是以前,还是以后。
闵兰偎在我怀里,好似没有察觉到我的异常,注视着我的目光一直是温和的;见我一脸恍惚,他便也不说话,安然地与我厮磨着,倒也有几分温情。
许是觉得我这么抱着他有些吃力,他不久便轻轻地吻了我一下,从我怀里起身,摸索到我有些发麻的大腿揉了揉,继而走到床前,从他随身的行囊里摸索出一个硕大的锦袋来。
我不明所以地瞧着他,直到他把那锦袋打开,才蓦地回过神。“我这些日子一个人过得还好,除却游历便是遍访江南名寺,为你求了好些个平安符;虽不能一一系上,带在身边瞧一瞧也是好的。”他说着把那袋子打开,花花绿绿的平安符便随着流苏洒出,露出个个镶着金边的吉字来。
我看着那些平安符,说不出是感动,还是心疼;待抬头又注意到闵兰的头发时,心里却是咯噔一声。
莫非……
“嫣儿,你的头发是怎么了?”我握着他的手急急地问。
闵兰一愣,像是不太情愿说出口,可看着我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眼神,终是妥协了。“我本是想出家来着……”
我的手一颤。“已经剃了度,谁知方丈说我还有红尘心事未解,不肯收我,便就罢了。”他笑着摸摸自己耳边的碎发,有些怅然地坐了下来。
红尘心事未解,指的就是我么?我看看平安符,又看看稍显疲惫的他,有些沙哑地开口道:“你……”你为什么不回来。
——宁愿出家当和尚,也不愿跟着我么。
“我游历了这么多时日,说来也应是放下心结的时候了;可我一直在犹豫,究竟是回到你身边,还是一切顺从天命。”闵兰靠在我的肩膀上慢慢地说着,“说来可笑,皇兄派人来寻过我,都被我一一打发了,心中总有点盼着,会是你亲自寻来。我方到这江州城时,心中就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走时也一连迟疑了好几天,果真——让我碰上了。”
我抚摸着他柔软的发,心渐渐平静下来。天命,我和闵兰的重逢,就是天命。
目光落到那些花花绿绿的平安符上,我的眼睛又有些微酸。这么多个物什,他究竟向佛祖拜了多少次?这些日子,他一个娇生惯养的王爷又遭了多少苦?
“嫣儿……”我唤他,待他抬起头就在那唇上亲了一记,扬起的嘴角有些涩然,“你受委屈了。”
说罢,我拿起那些平安符看了又看,试着把它们挂到身上去。“哎哎,”闵兰笑着拉住了我动作的手,“不要挂这么多,看上去太蠢。”
“嫣儿为我辛辛苦苦求的,怎么会蠢呢?”
我说着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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