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得半晌说不出话,微微蹙眉道:“姑姑是几时知道的?”
“我起初只知道你母亲救他一事,直到你母亲过世后。”婉娘怅然长叹,顿了有些久,才再开口:“那一日,我哥因为小事念起你母亲,便想去你母亲墓上祭拜。我怕他有事便陪了去,不料见到湮濑在静璃碑前恸哭。”
我眸光微微一动,已含了几分悲恸,苦涩道:“或许,母亲若还好好的活着,很多事就不发生了。”
婉娘黯然摇头,“我曾就此事仔细问过哥哥。”
我焦急道:“父亲怎说?”
婉娘略一沉吟,缓缓道:“你知道神族曾发生过件大事,那是再你父母刚成婚那会儿,神族长老接二连三的消失,后来你父亲派过几个神族战神去调查,却没有一个回得来。此事在你出生后突然不再发生,由于当时没什么线索,无从追查下去,最后是不了了之,成了无头公案。”她端起蝶戏牡丹描金碗,用豆浆润了润干燥的喉咙,继续说:“大概在你出生后一年,你父亲无意发现湮濑灵力忽然大增,几乎到了快能与他抗衡的程度。”
“这件事我曾有所耳闻。”烟慵懒地坐起身,面无表情似乎神志还没全然清明,半晌他道:“我过去也诧异过湮濑灵力增进的速度,不想竟然与那事有关。”
我默默听着,仔细想来确有这层可能性,只是暂不能就此下结论,“具体如何我们不得而知,眼下想对付湮濑的方法更重要些。”
婉娘略略点头,郑重道:“苏璃说的没错。对了,你稍早前似乎已查到些线索,如今可是明朗了?”
帐外鹂鸟嘤嘤听似呜咽声声传来,红日初生映着天际一片霞红,殷红似血泣染而成。经昨夜一战,纵然大家脸上犹然平静,只是既然知己知彼,其实早就乱了心。震耳欲聋的军士训练声,一击又一击得似重锤敲在心口,惊魄人心魂,让本不安的心越发燥乱。
我的手指有下没下的敲击榆木面,“打算带轩弈尘去醉香楼瞧瞧。”我瞥了婉娘一眼,“之前你似乎派人调查过醉香楼,当时有发现异状么。”
婉娘黛眉微拢,淡远似远山含翠,她回忆了会儿道:“他们确有提到醉香楼建筑古雅,不像建造当时的建筑,其余并没太大发现。我那时本想亲自去一探,后来实在事多抽不出身。”
烟思虑周全不似我冲动行事,做事必然会瞻前顾后些,遂有所顾虑道:“派人先去查探为宜,谨防有陷阱,或有意外发生。”
我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却不想让他们多有担忧,淡淡笑道:“我原本也是这般打算,天不从人愿,眼下湮濑追得太紧。贸然让魔将去调查,弄不好就会走漏风声,到时一旦湮濑捷足先登,麻烦就大了。”
烟的指尖摩挲着下颚,踟躇许久,“你既有过深思熟虑,其中轻重自有分明。”
婉娘十分明白我的作风,却仍不忘叮嘱,“防着点湮濑,他不是个君子,做事多爱使阴招。苏璃,你千万要记住,能夺你父亲灵力最好,不然先得保住命。”
我见他们凝重似泥雕的神情,轻笑道:“我不是当年的苏璃,年少懵懂而轻狂,不知天高地厚,只知一个劲的要强。而今我顾虑不比你们少,怎会轻易拿自己性命说笑。”情深意长地看了睡颜安详的轩弈尘一眼,我轻声呢喃:“况且我如今不是孑然一身了,许多事不止要想着自己。”
婉娘闻我所言稍有释怀,轻柔一笑,说:“其他话我是半点不信的,倒不如你最后的话有说服力。”
“正是,冠冕堂皇的话谁都会说。”烟眼角余光扫过轩弈尘,微有挑眉道:“你去醉香楼前是否该考虑回宫一趟,旁的人倒还好些,但苏兮月起了脾气连婉娘都劝不住,我觉得你回去安抚番比较好。”
轩弈尘不知是□□练闹醒,还是被我们谈话声吵着,迷迷糊糊睁开眼,神志浑噩地想坐起身。我上前扶了他一把,又把烟送来的巾帕递给他洗面,回首笑说:“我晓得他们性子难缠,非得我出面安抚才消停。放心吧,去醉香楼前我必会先稳妥安置好他们。只是此去或会格外凶险,你们回去千万别漏了口风,何必平白叫他们牵挂忧心。”
婉娘嫌弃地白了我一眼,冷言冷语道:“我才不会自找麻烦,糊涂地全盘托出。”烟忙不迭的在旁应声。
晌午时分,正是饭香四溢惹人辘辘,沈琅玮三番劝说我们吃过午膳再赶路,却没能拗我们离去得执意。既不能行东道主之仪,他只得亲自送我们出了军营,奈何军务繁多,他不宜护送我们出翔云,便派了手下得力干将,三申五令地命令必要将我们安全送回神武。
轩弃弥是镜月太子,不可能就此与我们同回神武,送我们出了军营,又陪我们走了一程,才就此分道扬镳。
轩弈尘拉着轩弃弥宽袖,神色郁郁不安,脸颊有着不自然的潮红,眸中渐氤氲起薄薄的水雾,“哥,回去多加小心。”
轩弃弥轻捏轩弈尘肩膀,笑道:“不必担心,昨夜的事态都被他看在眼里,我当时早落下风,请不回苏兄亦是无可奈何。我自问能做的都做全了,他挑不出理由寻我麻烦。”
婉娘闭眼靠着车内的软枕养神,忍不住发声:“轩弃弥的星宿正临东方主位,而且越发灿然,光冲这一点,湮濑就不会伤他分毫。你以为湮濑何故要给他太子之位,仅仅是要恶心苏璃一把么,天命使然,纵然是他也是不敢违逆。”话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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