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应当是个难得的双喜临门之日。
而这份喜气,此时却荡然无存。
偌大的厅堂上满是一片肃杀的寂寥,虽是夜深人已散,但这华丽外表之下的尴尬却是如何包装都遮掩不住的。自己儿子的满月宴,做老子的却直到散席都没有露面,这样的事,就是寻常人家都丢不起这个脸,更何况是前前后后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想看笑话的李家?
“老爷。”大总管李勤沉着一张脸走了进来,冲李儒严小声地道,“大公子已经找到了。”
“哦?这个畜生在哪里?!”酒席一散,笑了一整天的李儒严整张脸都气得微微发青。
李儒严这样一问,李勤的脸也不好看了,他看看老夫人又看看李儒严,颇有几分顾忌之色。
“有话就说!这样瞻前顾后的做什么!”李儒严眼一瞪。
“是。”李勤低低头,道,“回老爷,大公子在杏花楼。我已经叫人将公子请回来了。”说着,李勤回头冲门外打了个手势,两个家丁憋着口气将喝得烂醉如泥的李承徽拖了上来。李承徽一上来,几乎所有的人都下意识地一捂鼻子,那一身酒气直薰得人发懵。
“大哥?!”李承烨一惊,他从来没有想过一向稳重的大哥有一天会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自己面前。
“孽畜!”李儒严气得连手都抖起来,一声怒斥就连李承烨这一干局外人也心惊肉跳,而李承徽却混然不觉,软在地上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醉。
李儒严一手捂胸,另一只手抖着手指指向李承徽,像只风箱一样抽着气道:“来人!给我把这个不要脸的畜生用冷水泼醒!”
一大桶的冰水就这样泼在了李承徽的脸上。受了这些刺激,李承微才幽幽醒转。
“爹?”李承徽睁开眼,看清李儒严的脸后,哑着嗓子叫了一声“爹”。他扯扯领口,喉咙里火烧一样的难受,“爹,你怎么也来杏花楼了?”
“啪!”李儒严不由分说地就一巴掌扇了过去,“孽障!你给我看看这到底是哪里!”
李承徽这才慢慢地看了一圈,熟悉一脸一张张地印入眼帘,李承徽的眼神渐渐地灰暗下来。
“孽障!你可知道今天这是什么日子?!平日里放浪一点也就算了,今天这个日子也敢出门乱搞!现在李家沦为几乎已经沦为了整个洛阳城的笑柄,你将李家的声誉置于何处?你让玉颜从此以后在人前如何抬头?!你就这样迫不及待,连一天都不能安安分分地待在家里么?!畜生!”李儒严一生征战,身上的病根自然不少,说完这些话,牵动旧疾,几乎连站都站不稳。
见父亲如此,李承徽几乎瞬间就清醒了过来,他看看侍立一旁默不作声地卫玉颜,又看看她怀里才满月的孩子,重重地跪了下来:“今日之事,的确是孩儿的不是,是孩儿孟浪了,还请父亲责罚。”
“哼,责罚?”李儒严颤巍巍地捂着心口,眯着眼,连嘴唇都发白了,“我怎么敢责罚你啊!堂堂辅国大将军,我这种贱民哪里有胆责罚你?翅膀硬了,能自己做主了,这么多年我管得你伸不开腿张不开胳膊,你一直在记恨我吧?你恨我逼你娶玉颜,所以你便用今天的事来让我难堪是吧?”
“父亲言重了,孩儿不敢。”李承徽苦苦地笑起来,“父母如天地,不论孩儿取得何种成就,在父母面前终归只是个孩子。今日之事都是孩儿的错,父亲不论如何责罚,孩儿绝无一句怨言。至于当年娶玉颜的事,实是父亲多虑了,孩儿心中并无此种念头。”
李儒严眯着浑浊的老眼,定定地盯住李承徽的脸,像是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似的。但李承徽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愧疚的样子,的确是知错了。
“爹,我相信大哥不是有心的。”李承烨见两人气氛略缓,忙出言劝解,“大哥素日稳重,并非是喜好寻花问柳之辈,今日之事,想来是有别的事让我们误会了。”
“四弟。”三哥李承羽见李承烨出声,悄悄地扯了下他的衣袖,示意他别再多话。
听了李承烨的话,李儒严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别的事?误会?你说说看,到底有什么事能让他连孩子都不顾,必须去杏花楼喝成这副鬼样子!”
“这……”李承烨张张嘴,但实在想不出什么合理的理由,只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气氛顿时僵住了,谁都不敢再出声,整个凝固的空气里只能听到李儒严如同破风箱一样的呼吸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儒严长叹一口气,疲倦地摆摆手:“罢了罢了。孩子都这么大了,当爹的再顾东顾西,也是徒惹人笑话。谁能管谁一辈子呢?承徽,李家这四个孩子里,就数你最懂事最稳重,今日之事合适与否,我相信你自己心里也有个定论。天也不早了,都下去休息吧,你给我回去好好地想想,切不可再犯。我只说一句:你要好好待玉颜。”
李儒严这话让每个人都大松一口气。李承徽狠狠冲父亲一叩首:“孩儿谨记。”
“都下去吧……都下去吧……”李儒严扶着头,闭上眼。这么多年,他已经很久没有发过这样大的火了,到底是半只脚进了棺材的老头子,只是这样便累了。
一行人扶着李承徽到门外,刚一出院子,李承徽便不动声色地躲开了卫氏扶着自己的手,反而冲李承烨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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