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牛奶奶粉涨成啥样了?猪肉还买得起吗?老子一家子都改回民了。”
“他姥姥的……”
顾老爷子今天手心捏着棋子儿,捏得手骨关节发白,杀气腾腾,连杀两盘,都是中盘一炮将军,把对家将死,对老棋友毫不留情。
棋友都看出这位爷今日脸色不善,印堂上透出隐忍不发的火气,也不跟人聊天,想要抬枪扫射扫死谁似的。
坐对家的老头子脑子不灵光,拿起棋子,又搁下。
顾老爷子一把抓住对方手腕:“你都拿起来了,还再搁回去?”
那老头子说:“我这还没落子儿呢。”
顾老爷子说:“你起子儿了,就算数,不能搁回去!”
对方脸上挂不住了,也不乐意:“我说您今天咋这么矫情,我就搁回去又咋地了?”
顾老爷子横眉立目,低吼:“你悔棋!你跟老子耍赖的!”
几个老家伙,下个棋,几乎吵起来,脸色通红,心脏病都快犯了,谁也不让步,不依不饶。
两家的警卫员都跑过来,尴尬着,不知道咋劝。上了岁数的人,有时候跟小孩似的难弄,任性执拗,爱较劲,个个儿都不是脾气顺溜的人。
罗强拿开烟,慢悠悠走过来,说了一句:“一匹瘸蹄儿马没跳过河它又蹦回去了,就让它蹦回去,咱这不还有车和炮吗。”
对家气不顺地走了,不跟这人玩儿了,老爷子就憋着这口气,拿手一指:“姓罗的小子,你过来,你坐下,老子跟你杀两盘。”
罗强嘴角耸动,笑道:“我水平忒臭,杀不过您。”
老爷子哼了一句:“你人都来了,都杀到老子眼皮底下了,不敢跟老子下盘棋?”
俩人坐定,车马炮小卒子重新铺摆好,杀了起来。
老爷子随即就发现罗强是谦虚了一句,下棋也不弱,脑筋清楚,而且难得落子如风,气势大刀阔斧,不磨叽,不悔棋。
周围一群老家伙一瞧这阵势,老的跟年轻的掐起来,于是自觉全部站在罗强身后,七嘴八舌再支个招。
“卒子,挺卒子!”
“那有空当,你吃他那个相!”
罗强心想,甭他妈给老子瞎支招,老子谢你们!老爷子这就是憋了一口气,要将死我呢,就让老爷子出这口气,他今天就舒服了。
罗强看得真真儿的,老爷子是老小孩耍脾气,大家长的威风还是要摆一摆。有小馒头在眼眉前,姥爷不能真跟他这孙子姑爷拉开膀子撸袖子掐架,就在棋盘上杀杀小辈气焰。
老人家毕竟退休赋闲在家,研磨象棋棋谱多年,老谋深算,中后盘发威,调兵遣将杀过黄河,把罗强追得没处跑没处逃的。
顾老爷子一炮掀翻罗强的帅座,狠狠把那枚棋子从罗强面前抢过来,牢牢攥进手心儿,像是从罗强怀里夺回自己最心爱的宝贝,不甘心,抓住就不愿意放手。
罗强眼角浮出纹路,意味深长地看着老爷子:“痛快,再杀一盘?”
老爷子望着罗强:“臭小子,以前常下棋?”
罗强点头:“下过。”
老爷子:“在家跟谁下棋?”
罗强说:“以前跟我爸下过,可我爸不待见我,不爱跟我下棋。以后,您老要是有这份闲心,待见我,我陪您杀。”
老爷子瞅着罗强,冷冷地道:“几颗木头棋子儿,老子杀不过瘾。真刀真枪我也杀过,小子,你玩儿得起?你敢来?”
罗强毫不畏惧,淡然地直面,两人直直地盯着,心里惦记的,疼爱的,都是同一个人。
传达室值班的警卫连小战士,拿音响放歌,偏巧放的是八十年经典老歌cd,小屋里传出悠扬动情的曲调,直戳人心。
“说什么王权富贵,
怕什么戒律清规,
但愿天长地久,
与我意中人儿紧相随。
爱恋伊,爱恋伊,愿今生常相随,愿今生常相随……”
邵钧轻松地扭着胯,从来没像现在这么轻松,嘴角挂着笑,拿大喷壶浇花,嘴里跟着音乐哼出声,愿今生常相随……
老爷子眼眶中布满纠结难受的纹路,深深地看着罗强,说不出话,心都快让人给挖出来,揉碎了。
傍晚,邵钧他姥爷把他支出去,让孩子去超市买酱油醋。
邵钧在他姥爷家里哪是打酱油的?他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一废物少爷。这种跑腿的活儿他们家做饭的保姆都不管,都是让小兵蛋子出门去买。
邵钧摊着手说:“姥爷,买什么酱油啊,哪个牌子,我不会买。”
邵钧跟罗强眨巴眼睛,让罗强陪他一起,姥爷用眼神喝止,沉着嗓子:“你自己去。”
罗强明白老爷子这就是冲他来的,对邵钧微微闭一下眼,去,老子一人儿能罩得住。
那天,老爷子把罗强请进书房,房门紧闭,密谈了很久。
老家伙的书房,外人从来不准进,就连孩子他姥姥平时都不踏进这屋一步。书房里摆一张颇有年头的黄杨木桌子,沙发椅,四面通到房顶的书架,堆满书籍。外人也不知道这俩人究竟谈了些什么,只瞧见那两人走出来的时候面孔都无比凝重,神情坚毅,沉默无言。
老爷子书房里收藏着一本大相册,里面专门留存着邵钧十岁之前黑白彩色的小照片。小钧钧剃光头穿开裆裤坐在院子里的,吃手指头的,开裆裤咧开自豪地露出一套大蛋蛋的;长得再大一些,邵钧戴粉红色毛绒球小帽穿毛皮外套和小皮鞋的,撅嘴闹脾气的,爬到紫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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