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种子的事儿老皇帝已经知道了,当然也清楚张静在事情里的作用。本来如果没文瑞这档子事儿,按着老皇帝的习惯,张静又是曾经见过的,说不得还是会以朝臣礼仪相待。
不过就因为文瑞这事儿,他就觉得郁闷,虽然说也不是怎么刁难,但确实对待张静的态度上就有了一点别扭。这会儿听文瑞又在提,老皇帝脸一板:
“莫非你也觉得朕年老糊涂,这些儿都记不清了?文歆尚在朕寝宫前跪着,你若想陪他,朕自然无有不许之理。”
文歆昨晚放走文谙之后就去老皇帝寝宫门前跪着了,后来天牢里又传来消息说文谙还把那个克勒塞小皇子也一起带走,文歆一副罪莫大焉的样子,简直是打算在那里跪到地老天荒。
知道这小子是装的,老皇帝多少也有些生气,于是就干脆真的没让他起来,所以这会儿文歆都还在那儿跪着。
老皇帝不是讨厌看到他们兄弟内斗——身为帝王家一份子,不会内斗的如同三儿子那样,基本就是废的了——但是还是那回事,这毕竟是大历建国皇帝的朝代,宫闱内还是比较清明,父子兄弟之间的关系相对也要亲厚些。
文歆算计文谙没关系,但这次算计的文谙连名声都臭了,不仅背负了叛国的罪名,还是因为有断袖之癖才干脆叛国,这说出去实在是很不好听。老皇帝也就打算借这个势头给这二儿子好好的警戒一下,否则将来皇位给的太容易,只怕这小子登基之后会更乱来。
文瑞一听他皇帝大舅话说到那份上了,自然也就不敢再提。倒不是不愿意给张静出头,只是这种时候,强出头恐怕结果反而会糟。
好在政德帝的目的也就是吓唬他,看他垂着头不敢再开口,心里爽了,那口别扭气也就莫名的扭转过来。看看文瑞还恭敬的站着呢,就给他指派任务:
“也罢,文歆从丑时跪至如今,午饭也不曾用得,想来也当吸取教训了罢。你去与我将他传来,正合张秀才在此,那粮种事关重大,也要他过来一起商议才好。”
虽然这种事一般都会差太监去做,但皇帝大舅开了金口,文瑞当然不敢有异议,立刻应了,躬身退了下去。只不过路过门前的时候又不无担忧的看了张静一眼,心说自己这跑内里一趟怎么也得起码两刻钟,张静被再吃了什么亏才好。
文瑞那没出息的样子看的老皇帝好气又好笑,气恼他为了个男人竟然这样,又觉得好歹这个一直看上去没心没肺的外甥如今也有了牵挂,总算也是有所成长。
看他退出书房门口,掉转头往二道仪门方向奔去,估摸着听不到书房里说话声了,这才再次吩咐福寿:“与张秀才看座,离近些儿,朕有些话要同他讲说。”
看座总算就是能搬椅子出来,没多久俩小太监抬了一张朱红大漆四方官帽椅过来,安置到龙案下不过三步左右的距离,福寿亲自过去扶了张静从蒲团上站起来,谢过皇帝恩典,正式入了座。
这个样子,才算是彰显了老皇帝体恤下民又礼贤好士的风范。
可惜这椅子张静是自然坐不舒坦的,半拉屁股沾着椅子边儿,腰背都挺直了,头却不敢抬起来。所谓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连呼吸都只敢一次吞吐半口气,唯恐一个呼吸急促惊了驾,那可是能直接被推出午门斩首的。
不过他很快就没心思胡思乱想了,因为看他坐定,老皇帝就开了口:“你学中可是有位王姓的夫子,棋艺了得?”
这话问的张静一呆,完全不知道话题为什么会突然拐到这个方向上,差点条件反射的抬起了头。幸亏最后一瞬间克制住,只是压低了声音温顺回答:“是,确有这位王夫子。”
政德帝叹了口气,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赞叹:
“那王君重朕还有些印象,当年在翰林院,他那嗜棋如命的性子不曾少被人嘲弄。不想他看来如此冬烘一人,骨子里却是清高硬挺如斯。朕这里拟有诏书,专为表彰他誓死抗争,稍时宫中自有人与你一同回转书院,你定要好好褒奖于他,为众孺子做个榜样才是。”
这事儿还是今天一早才传到宫里的消息。
自从钱夫子离开之后,新学府的人事有所变动。王夫子作为有十分重要特长的一员,也终于被编入了学府决策层里。
昨晚学府里得到消息张静要回来,他和张静多少来说私教比别的夫子也要好些,也是好心,就想等张静回来。结果张静没能回去,他就睡在了学府里。
后半夜克勒塞掳了文谙躲避追兵,正巧南门外最大的建筑群就是新学府,那蛮子就扛着文谙直奔学府而去。
他的本意是在那里悄悄的藏一阵子,然后就直接走人。没想到王夫子后半夜起夜,注意到有奇怪的动静,跑过去一看,大惊失色。
文谙在新学府落成典礼的时候来过这里,基本上这些夫子们对他都有印象,如今就见他衣衫褴褛的被个高鼻深目的外国人胁迫,王夫子几乎想都没想就要声张出来。
克勒塞手脚已经尽量放轻了,没想到还是被人注意到,又见那不过是个老头子,当下横眉竖目就拿刀往人家脖子上比划。还是跟着的那几个侍卫一看苗头不对,这才拦了下来。
那王夫子平时看上去稀里糊涂的个人,这会儿却突然清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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