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下去越发感到堵心,我忍了一会儿反而憋了一窝无名火,正好伯夷听脉完毕,言简意赅地说了句:“毒至肝脏,烧得慌。”
凤尧凶得一把将我扯了过去:“明明对我说幻蟾水平日无妨!你毒发至此,竟还瞒我!”
我看了看他,一撇头走开了一步:“于此无关。”
伯夷点了点头:“听脉相倒的确不似毒水引发的紊乱,只是这幻蟾水有些蹊跷,与蛊虫不同,无法通过传统手法拔除。我没有研究过它的成分,短时间内研配不出解药,小徒孙一月毒发,想必定有抑制药物做牵制之用?”
“……前辈所言不差,正是劫火金丹。”
“原来是这玩意,倒叫我好些兴趣。”
锁神蛊乃乌莲所种,仅仅是几种蛊毒中没有依赖性的其中一种,若遇行家,拔除的难度则并不大。而幻蟾水却是不神谷用来摆布异心之人特用的奇毒,无法轻易解除早已在我意料之中,叫伯夷一试,也不过存个侥幸,如今看来,这枷锁依旧套缚脖间,没有任何改变。
“前辈,”我抱拳行了个相敬之礼,“幻蟾水一事暂搁无妨,生死有命,晚辈不会踯躅挂怀。只是再过数日,即是八月中秋,不神谷谷主要在裂天池祭出罩阳神功,想必前辈亦是为了此事远道而来。事关直阳宫圣物,云华不敢轻慢,此刻有一事求问,恳请前辈援手解惑。”
“你说。”
“师祖太清,是否曾与一人结怨纠葛?晚辈自知不该窥论先祖,只是在谷中已察有时日,若未猜错,献祭之事,与师祖联系千丝万缕。不神谷谷主容颜烧毁,目视罩阳神功即成癫狂,晚辈想知道他与师祖曾有何种仇怨,才致如今行止诡异
?”
凤尧是第一次听到内中细节,瞬时神色诧异,也死死盯住了伯夷。他一向敬重太清,对恩师往事却一概不知,心有震动也是必然。
伯夷沉吟片刻,颇为感慨地叹了一声:“看来当真是他……太清啊太清,走也走得不干净。”
“前辈果真知晓?”
老妖怪将下摆一掸,自己顺了一杯冰片香茶,闭了闭眼睛:“谁知道呢。前尘往事已成烟云,他人之迹亦不过可真可假,我这人一向荒唐,只言片语,信者信,不信者则不然。既是故事,自然与我们无关,小徒孙求个缘由,我便凭着记忆编上一编,如是可好?”
我点了点头,老妖怪一向聪明,他想置身事外,一定也有自身的顾虑。
伯夷笑着抿了口茶,真像说故事般,缓缓地开了口——
数十年之前,直阳宫中兴盛繁荣,崇拜武学的少年人前赴后继地上山求师,甚至不惧危崖天险,争相赶往。当时直阳宫掌门钻研罩阳神功,对收徒授艺全无心思,便毁坏了连结两座险峰的惟一栈桥。但是没有想到,却独有一人仍奇迹般地出现在直阳宫的玄门口,他手臂上缠了一条至阴至寒的金花蟒,带他从捷径到往之后,才仿佛逃难一般地快速滑走。这少年人,日后成为直阳宫中的传奇,天生阳神护体,真气清华凛然,距离罩阳神功真正觉醒,也不过剩下短短数载的时间。
几年后,直阳宫掌门九重破境,走火入魔,出关之日血洗江湖,武林顿时腥风血雨。此时太清已是门派众徒之首,伯夷与他同拜一师,是当时掌门仅收的两个座中弟子。二人跟从派中长老下山压制堕魔恩师,不想掌门已经神智全无,六亲不认,七个长老在罩阳神功撼天裂地的威力之下无一幸免,伯夷身负重伤,只太清一人与恩师对敌。
当时是在灵山之巅,一脚下去即是万丈深渊,逼无可退之时,太清在气阵中执起掌心炎阳,原来他那时已经在领悟罩阳神功,同出一师,伯夷却竟从未知晓。师徒相斗,雄淳炎气震得灵山大撼,谁都没有想到,灵山之中,居然还另外藏匿着一个不明之士。此人恐怕一路追踪来此,趁着两人真气相搏之际,快速出手偷袭,小小少年,居然将狂性大发的狂魔功力尽数吸去。
走火入魔之人最忌内力抽损,掌门顿时血涌如注,生生从灵山之巅发狂堕下。而那偷袭少年,因为本身无法承受至阴至阳两股邪力蹿涌,亦是抽搐挣扎,状极可怖。江湖传闻,有一神
秘门族,具有吸食他人内功的奇术,但这种能力太具威胁,各大门派皆暗中屠杀已久,这少年人多半缘出此族,觊觎了入魔之人的强大内力来铤而走险,却最终自酿苦果。
“放任自流,会是下一个魔头。”太清的脚步落在他的眼前,“你若熬不过,我便要先杀了你。”
“……我不会败。”那少年哆嗦着,却是迎上他的目光,“这武林,总有一天会被我踩在脚下!”
“……有趣。”
太清救了他。
用自身的纯阳之血,最终平衡了阴阳两气的浑浊。没有人知晓他这么做的缘由,也许是那少年的志向,契合了太清本性中恃才傲物的狂气,他们是同类人。
那数滴鲜血,为日后的因缘际会埋下了致命的种子,伯夷当时虽几近昏迷,但他仍记得那句灵山上的誓语,像巫咒一般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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